“虽然宁录事事听从我,连在销毁摩洛神新娘头颅的这件事上也不例外,但还是进行得还是非常不顺利,因为整件事涉及到古实人的信仰根基和精神寄托。”
“打断一下,”这时赛瑟忽然抬起手,就好像伊西斯能够看见他似的,“你为什么会想要销毁宁录本家的摩洛新娘祭坛吗?你肯定不是因为嫉妒。”
“这你又何必问我?”伊西斯笑得颇有风情,“难道你猜测不出吗?我爱上了宁录,所以我不想让他陷入自己祖宗遗留下的咒诅之中。”
“仅仅是因为你爱上了宁录吗?”赛瑟说得很慢,更像是自言自语,“难道不是因为你决定跟随永恒之王,做属于祂的子民?难道不是因为你不仅自己弃绝了萨姆亚萨,你也不忍心让你周围的人——那些你爱上的人——继续被地狱之子所迷惑,所辖制?”
“是的,”伊西斯惊讶地看着赛瑟,“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从你的现状来看,很显然你虽然有悔改也有行动,可是你最终还是再一次背叛了永恒之王,”赛瑟的语气很沉重,他带着前所未有的怜悯和懊恼之情低声道,就好像这事发生在他所爱之人的身上一样,“这又是为什么?”
伊西斯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喉间却发出疙疙瘩瘩的轻响。
“继续说吧,从你打算和宁录一起摧毁摩洛新娘的祭坛说起。”赛瑟阴沉着表情。
“自从双生子邪灵被白衣圣者乌列尔的羊毛外袍迁回之后——”伊西斯忽然顿住,“赛瑟,你知道什么是‘迁回’吗?”
“很明显,那对双生子邪灵被属天羊毛外袍发出的光灼伤,但是这伤并不会伤其根本,只是让其无法在宁录身上继续为非作歹,所以你这‘迁回’,”赛瑟道,“我想,那意思指的是遣返回到地狱。”
“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威盛凯男人,”伊西斯怪声怪气地一笑,随即又沉下脸来继续道,“是的,你说得没错,的确是送回地狱。不过,双生子邪灵虽然已经回到它们在地狱的老巢,然而那摩洛新娘的骷髅祭坛还在。只要那祭坛一日不被砸碎,它们就既有可能再度偷着回到宁录的本家,继续对其全家释放邪术,将死亡和咒诅的阴云笼罩在其全家族每个人的头上。所以当务之急就必须要彻底毁掉祭坛。”
“整件事情,除了宁录,没有任何人是赞同的。这也难怪,古实人被摩洛邪灵统治了数百年之久,这咒诅和禁锢已经根深蒂固。若不是因为宁录实在太爱我,他也绝不会愿意同意我的做法。作为古实人的首领,他首先自己做表率,打碎了本家的摩洛新娘祭坛;同时也让他的太阳守卫,挨家挨户去搜寻其余的新娘祭坛并且将之带到汲沦溪外全部打碎再将其磨成灰,让那灰随着活溪水流走。”
“宁录的做法,在古实人中引起了极大的恐慌,一开始有几个部落的长老公开反对摧毁新娘祭坛的行为,他们撕裂衣服,披头散发,指着我大声咒骂我是可耻的妓女和背信弃义的婊子——哈哈,他们说得没错;可是他们在那时却说错了,”伊西斯把‘在那时’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她笑得即夸张又有些勉强,“并且还对宁录责备道,‘是谁立你做古实人的首领?是谁令你从出生起就不一样?是谁让你那贱奴出生的母亲嫁给了古实人的王从而生下了你?你的一切都来自于摩洛神的恩赐,你听了这来路不明的荡妇之言,竟然做出这样可怕的背叛行径,难道你不怕摩洛神的责罚吗?”
“宁录说道,‘我的一切并非来自于摩洛神,而是来自于一位创造天地的神,这才是独一的真神,处祂之外并无别神。这唯一的神给了我生命,力量,黄金,土地以及数不清的奴隶和牲口——并且还给我送来了一位漂亮的妻子。你们去呼求摩洛,看看它能不能从它的宝座上下来拯救你们?可是我向这一位独一的真神下跪时,祂却能以火回应我的呼求。’”
“其中有一位长老跳出来,声音特别像是一头被骟了的老骡子,‘我们古实人只侍奉摩洛神!你那位独一的神是谁?我们不认识,也不想认识。无非就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山神,河神罢了,你的新神怎么能和伟大的摩洛神相提并论?’宁录,你实实在在是个俄科勒!你的神也是实实在在的俄科勒!”
“在这期间,我一直坐在首领的帐篷中,透过窗棂的一角观看。听到俄科勒这个词,我大吃一惊,因为我那时已经知道了大部分古实人土语的意义,而俄科勒是一句非常具有侮辱性的粗口。古实人一般只有对贱奴才会用这个词,而一般古实贵族连说出这个词都不愿意,因为他们觉得即使是发出这个词的音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侮辱。俄科勒具体的意思我不想重复,总之就是形容一个人非常下贱以至于野狗都要从那人身边绕着走的意思。我原以为宁录听到这侮辱一定会怒不可遏,没想到他只是面如静水地站在那里,声音低沉却洪亮地说,‘愿那独一的真神在你我之间做出最公正的审判。’”
“而那几个脑满肠肥的长老根本没有听到宁录的这句话,他们一边咒骂一边冲自己的营地走去,威胁要带着各自家族中最大能的古实勇士起兵造反,把宁录这个‘摩洛神的叛徒’和我这条‘肮脏的母狗’一起,统统用烈火和油烧死在柴堆上。”
“若是在以往,宁录一定会在这些长老说出更多的咒诅之前就砍掉他们的脑袋,可是这次却没有,我万分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