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庆宫里充满了紧张气氛,所有个宫女太监,齐齐的站立在院子当中,也包括星儿。太子刚刚离开不到半个时辰。
而太后端坐在椅子中,素纯嬷嬷正伺候太后修建这指甲。而桂纯嬷嬷则静立一旁,等待太后吩咐。今天礼月去敬事房处理宫女的事情,不在疏庆宫。
“桂纯,问问每个人,自己什么身份。”太后说。
“是。”桂纯嬷嬷躬身领命。
“负责近身伺候太后的三个女婢何在?”桂纯嬷嬷语调甚是严厉。
“奴婢在。”三心上前半步齐齐的回答。
“太后问,你们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嘛?!”
三心左右看看,不知道太后为何有此一问,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说!什么身份?!”
桂纯嬷嬷突然严厉的声音吓得三心赶紧跪下,周遭的其他人也是一惊。三心颤颤巍巍的说;“回禀太后,我们是太后身边的奴婢。”
“好。起来吧。”桂纯嬷嬷发话,“洒扫前庭的是谁?”
两名太监和两名粗使宫女向前半步。
“说!你们是什么身份。”
“回,回禀太后,咱们是太后老佛爷的粗使太监(粗使奴婢)。”” 四个人颤抖回答。
“好,退回去吧。”
就这样,桂纯嬷嬷问了一圈,里里外外三十几个宫女太监。众人皆答自己是奴才或奴婢。终于到了星儿面前。
“星儿是太后娘娘的伴读女官……”星儿其实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平时听别人这么称呼她,才这么说。
“好。”
桂纯嬷嬷转身拱手向太后复命。太后走下了台阶。
“好,很好,你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还自己在这宫里的地位次序,这很好,但是,最近却有人,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跟皇子称兄道妹……胆子越来越大了。”
众人一听,都是一脸茫然,立刻交头接耳起来。
“谁会这么大胆?”“谁有这样的胆子?”“这是自己不想活了,还连累我们。”……
“停!谁准你们交头接耳?!”桂纯嬷嬷厉声喝住,立刻疏庆宫的前庭安静了。
“哀家今日命你们集合在这里,就是想要让你们知道高低尊卑!”太后踱步,走到星儿面前。
“星儿,你可知罪?!”
啊?!一片不可置信,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回?整个疏庆宫上上下下都将星儿当孩子看,而且星儿算是乖巧的小女孩,平时嘴也甜,又是周良的干闺女,最重要的,是小星儿深得太后宠爱,说是她?大家都不敢置信。
“回太后娘娘,星儿不知罪。”
“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现在认错罚的还轻些,一会儿认错,无济于事,罪加一等!”太后本来无表情的脸突然转阴。“哀家再问一次,星儿,你可知罪?”
噗通!星儿跪倒在地。
“回太后娘娘,星儿不知。”星儿倔脾气上来是很拗的。
“星儿,你要知道,你可是哀家半路捡回来的,无根无基,谁也救不了你,谁也帮不了你!”
星儿跪着,一语不发。好啊,这是跟哀家杠上了,太后心想。
“桂纯!”
“在。”
“就罚她在院子里跪着,不知错不认错,就别想起来!晚饭也不要吃了!”
“老奴遵命。”
说完,太后转身由秀心搀扶着,进了正殿。
“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巧心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星儿一阵心疼,想要上前说点儿什么求求情,可是桂纯嬷嬷一个严厉的眼神,巧心就又缩了回来。巧心实实不忍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受这等体罚,但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
“巧心姐姐,咱们回吧,还有事要做。”
娟心拉她衣角。巧心未动,娟心再拉。只听到太后的声音自里面出来,在唤巧心的名字,巧心和娟心这才进了正殿。
“巧心,哀家知道,平素你对她最好,但是今天,收起你的好心!”
“是!”
“去,把年下里,南玉国进宫的胭脂膏子,拿来我用。”
“是!”
不一会儿巧心取来了太后要的胭脂膏子,太后反复在宣纸上涂抹,试着这胭脂的颜色,还有均匀程度,并不管她们,但三心随侍一旁谁也不敢开口说话。三心里也只有巧心是真的担心星儿,无奈,人微言轻。
星儿跪在院子里,太阳渐渐的西斜了,春日里,阳光照射时间本就短些,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乍暖还寒时候,一阵凉风吹过,不说刺骨,那也是钻心的凉。星儿被风吹的直打激灵,但仍然跪着,一语不发。
晚膳过后稍晚些时候,太监三宝办差回来了,一进院子,没走几步,差点儿被跪在地上小星儿绊倒,一看是这孩子,忙问是怎么了,星儿一语不发,是洒扫院子的粗使太监悄悄地告诉了他,皆是因太子无意中唤了她一声妹妹,太后说星儿不分尊卑,就在这里罚跪了。
三宝想了想,这原是太子口误,罚个小丫头做什么?要罚也是罚了太子身边的人才是。再说这丫头平日里最是太后宠着的,莫不是犯了忌讳?可也不至于罚这么重吧?这孩子才几岁?
三宝想着,忙进正殿去跟太后复命,没多一会儿就出来了。这会子又赶往继康宫见太子,将香月庵的一应事务和太医诊断的结果统统回禀了太子,回禀后,太子示意他可以回去了,三宝略略有些迟疑,走门边,又转头看看太子。
太子看出了三宝似有话要讲,就唤他转回来。
“三宝,你还有什么事儿?”
“太子殿下……奴才有个事儿,不是该讲不该讲……。”
“只要无关朝政,但讲无妨!”太子坐直身子。
“是这样,刚才奴才回疏庆宫去复太后的命,无意中差点儿被绊倒,一看才知道是太后的伴读在罚跪……”
“什么?你说星儿在罚跪?”太子放下笔站了起来。
“是……”三宝小声。
“那你可知罚跪的原因为何?”太子略有焦急,已走下了书案。
“这个奴才倒不确定……只是听洒扫的粗使太监说,说什么与皇子称兄道妹的……”
“与皇子称兄道妹?”太子也很惊讶。
“是的,不过,奴才也是听说……不能百分百确定……”三宝小心翼翼的回着“太子殿下,您若没什么事儿,奴才先行告退了。”
“也好,也好,去吧。”
三宝转身迅速的离了东宫。留下太子一个人在书案前踱来踱去。
“称兄道妹?……”突然太子想到了下午去请安时的口误。“莫非是我害了她不成?哎呀!该死!她还那么小。”
想到此,太子的右手攥拳捶在自己的左掌心里。
“小安子,拿我的大敞来,随我出去一趟。”
小安子立刻伺候太子穿上披风,紧随其后,出了继康宫。
“太子殿下,这天已经黑了,咱们这是要出哪儿啊?”
“去疏庆宫,救个无辜的孩子。”太子急急往前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等一等。”小安子忙拉住太子。
“哎呀!救人要紧!”
“太子殿下,这事儿您去不妥啊!不妥啊!”小安子,终于拦下了太子。
“有何不妥?”太子停住了脚步。
“您想想,星儿姑娘为什么被罚跪?是因为您的一句口误,按理说,太后要罚也该罚您身边的人,为什么偏偏罚的是个小丫头,其实就跟奴才替您受罚是一个道理。那小丫头犯倔不肯认错,兴许是她初入宫闱,根本不明白或者不知道何谓奴替主罚,您这要是一去求情,分明是打太后的脸啊,不是更加火上浇油了?以后这星儿小丫头还能有个好儿?”小安子虽然是奴才,但是这一通话说的通透
太子停下来想了想小安子说的话,很是。一时间没了主意。
“太子殿下,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
“讲!”
“奴才不知您对小丫头抱着什么心情,但是就今儿个下午,您看着她笑的有点儿呆住了,想必是太后也看在眼里了,说不定这才是星儿那丫头受罚的原因。”
“胡说!”
小安子立刻跪倒在地。
“起来!我不过是看她娉婷可爱!本殿下又没个妹妹,无非是当个妹子看。”
“可是您这么想,别人未必这么想。”
“你说的是。那这可怎么办?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啊。”
“刚才奴才见贤贵妃娘娘去了宁馨台,想是去看五殿下和七殿下了,这会儿子应该还没走,不如去求求贤贵妃娘娘?”小安子凑到太子近前。
“贤母妃……可是贤母妃能管一个小女官的事儿?”太子抬眼看小安子。
“太子殿下您忘了?先皇后还在的时候,就经常与当时还是贤昭容的贤贵妃交好。先皇后与她都是关陇的根基,太后娘娘也是,说起话来,应是有一些分量的。”
“贤母妃?贤母妃……也好,想那贤母妃,素日里向来仁慈,阖宫交好,原来与我母后也相交甚好,求她一求也摆脱咱们的嫌疑,说起话来更方便些。” 太子刚要走,又想到了什么,“可是,贤母妃堂堂一个附后,能替个小丫头开脱嘛?这恐怕?……”
“这个奴才琢磨着倒是能成那么几分,奴才曾经见过莲心姑娘领着星儿那丫头去颙华宫玩过,想是有些体面的。”
太子听完小安子的话,又斟酌了斟酌。
“好!那我就去求了贤母妃!”
说完,太子转身直奔宁馨台而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