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每日强颜欢笑,但笑容的背后却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忧愁神情,这种神情逃不开樊嬷嬷的眼。
从那日驸马爷来过之后,樊嬷嬷已经有所察觉,但却没有太多在意,只以为皇后是因为花家的事烦心。
于花家,她是个外人,所以樊嬷嬷并没有打听那么多。
可没几次,娇娘就动了胎气。按太医之前的诊断,这两个人孩子早了半个月出生。
再加上观察娇娘的神色,就越加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这一日奶娘给两个孩子喂了奶,新来的两个奶娘都樊嬷嬷在五个月之前选的,都是刚生了孩子没几个月的,奶水好,又会照顾孩子。
两个新生儿吃了奶就昏昏欲睡,樊嬷嬷轻声吩咐奶娘将孩子们抱下去,又屏退左右。
“嬷嬷是有什么事吗?”娇娘见她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
樊嬷嬷撩起衣服坐下娇娘的床边,把娇娘的手握住,“说吧,到底怎么了?”
娇娘微微愣一下,再一笑,道:“什么事啊,嬷嬷这么严肃,我没有什么事啊。”
“你就别瞒我了,别人看不出,难道我还看不出啊。是不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樊嬷嬷不愧是眼明心亮,她已经猜出几分,她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嬴彻就像是扎在娇娘心头的一根针,一旦触碰,就疼得撕心裂肺。
躲开樊嬷嬷深究的目光,娇娘垂下头,低声道:“嬷嬷别瞎猜,皇上能出什么事啊。”
樊嬷嬷手轻轻的抚摸在娇娘手上,“要是皇上没出事,你能早产吗?别以为你掩藏的好,逃不过老太婆我的眼。你就和我说吧,皇上是不是出事了?”
娇娘抿抿嘴角,怅然一叹,终究敌不过樊嬷嬷那如明镜一般的双眼,把事说了出来。
“皇上不会有事的。”沉默了须臾,樊嬷嬷用力攥住娇娘的手,笃定道。
“可是……”娇娘眼中涌出泪,一颗一颗落下,“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消息,嬷嬷,我真的很担心,要不是因为顾着孩子们,我什么都不管,定要去把他找回来。”
樊嬷嬷对她一笑,摁一摁娇娘的肩头,道:“我们都应该相信他,皇上既然敢只身一个人去离国,一定是信心。那孩子一向是不打没把握的仗,你还不了解他吗?”
“可他为什么一直不给我报个平安哪?”樊嬷嬷温柔的给娇娘擦泪,娇娘柔柔的往她肩上一靠,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有人分担,让她也能轻松一些,“嬷嬷,我真的好担心他,如果他有个万一,我怎么办?孩子们该怎么办?”
樊嬷嬷并没有阻止娇娘哭,她知道她憋得辛苦,她只一面抚着她的后背安抚,任她发泄,一面柔声宽慰,“不会有万一的,他一定会平安回来。”
两个孩子还没有起名字,娇娘姑且先“妹妹弟弟”的叫着。
女孩是先出生的,男孩是后出生的,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光看外观分辨不出。
有了他们,团哥儿可比以前听话多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陪在两个孩子身边,有时候人家睡觉,他也要挤在旁边陪着。
天天对着他们说,“你们要听话啊,不然哥哥要打你们屁股。”
玉姐儿则更喜欢妹妹,母后一连生了三个弟弟,一个比一个淘气,这个小女娃就听话多了,不哭也不闹,天天吃饱睡睡饱吃。
娇娘觉得今年她犯太岁,嬴彻下落不明,她每天如走在钢丝上一般,忐忑不安,家里又接连出事——赵灵小产。
这种事情娇娘原本不想管,但听说赵灵小产是因为喝了苏卿音派人送去的保胎药,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这一日,她将花君逸召进宫去。
看过一对双,花君逸将父亲和祖母准备的礼物送上,后宫不得宣召是不能进的,娇娘这段时间心烦,不想父亲看出,跟着忧心,就没宣召他进宫。
“赵氏如何?”娇娘请花君逸坐下后,吩咐人上他喜好的龙井茶。花君逸瞧着娇娘神情不好,问了几句,两人说了几句家常,娇娘就问起了此事。
花君逸放下茶,道:“大夫说需要好好调理,我瞧着她气色红润,应该无事。”
娇娘看向他,他却并无多少失去孩子的悲伤之色,只是眉宇间荡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烦恼,娇娘安慰他道:“这是意外,你也无需伤心,将来还会有的。”
花君逸机械的点一点头,顿一顿,娇娘又道:“大嫂怎么样?”
花君逸抬头直视娇娘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她能怎么样,老太太生了大气,罚她跪了三天的祠堂,还不许我去看她,而且,老太太还让我休了她。昨日赵家的人又上门来,非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提起这事,他就头疼的厉害。
娇娘打量着他,“你相信大嫂会害死赵灵的孩子吗?”这种事还是要看男人的态度。
花君逸倒是坚定,“她不会这么做的,我太了解她了,要是她真的是这种人,当初也不会答应让我娶赵灵。”
娇娘笔直的身子微微松了松,往靠垫上倚了下,道:“我也不相信,要真是她,早在最初就会让赵灵喝避子汤,何必等肚子这么大了。”轻轻一笑,口气轻蔑,“而且也不必做的这么明显,是怕不知道是她做的,我看这事啊,有蹊跷。”
话音一落,花君逸蘧然看向娇娘,“什么蹊跷?”
娇娘轻轻摇摇头,“这我也不能肯定,不过后宅里,为了争宠上位,牺牲自己的孩子陷害别人的事层出不穷。”
花君逸无声的叹出一口气,娇娘看他没精打采的模样,想了想,道:“要我说,你先去审问那个作证是大嫂吩咐她下堕胎药的丫鬟,从她入手。至于赵灵,我也会派庞策去一趟家里。”
花君逸对视着娇娘,点一点头,“也只有如此。”
后他又嘱咐娇娘几句,大致都是保重身子,安心休养的话,比之以前温和多了,他们兄妹俩也是难得的温情,关系好似也比以前更近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