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网络上的套路不过如此。
祁致上号, 周粥上号。
周粥摁下录屏键在大厅里喊了一句cpdd的原话，祁致就眼疾手快过来加了她的好友。
当然，两人事先把好友关系删除了。
之后便是顺理成章的一路撩下去。
只可惜祁致不是个野爹，也不是射爹，顶多只能算得上是个辅王。
于是周粥和他的对话变成了这样, 周粥用粗噶的声音一路撩骚：“哇, 谢谢老哥给的大招，我三杀了呢”、“帮我看一下对面打野是在哪个位置哦，看一下视野”、“现在可以不用管我了，去帮线上吧~”
而祁致从一开始就是个高冷怪物：“嗯”、“好”、“行”。
就没什么别的话了。
只是到一局结束的时候, 他终于点题了。
“要不加个cp吧。”好像临时起意。
周粥在心里为他鼓掌，嘴上却娇羞又愉快的答应了下来。
尽管是汉子音。
周粥送了她99朵玫瑰, 两人顺利结成了cp关系。
周粥：“害, 终于完成任务了。”
祁致：“那没什么事儿我就下了。”
他好像不是很有继续和她打游戏的意思，周粥也不勉强：“辛苦了, 拜拜。”
也难为她对着自己这副用声卡开过光的嗓子一整局了。
………………
在基地里打了一把游戏, 祁致有点心不在焉。
楚颂就站在不远处, 蓝调的灯光下, 他有一搭没一搭弹着吉他, 好像有什么心事。
不久前新来的女生殷勤的朝他身边靠了靠，他一股爱撘不理的样子。
刘小礼在沙发对面喝可乐看乐谱，祁致把身体往那边倾斜了下，问：“那颂哥昨天和那张雪琪怎么样了？”
张雪琪就是那娱乐公司的女练习生，长得盘顺条靚, 别提多养眼了，只可惜看上了楚颂。
刘小礼“嗨”了一声，“能这么样，颂哥最近像沐浴焚香斋戒完毕了你懂我意思吧……”
祁致饶有兴致：“哦？怎么说？”
“你可能不信，昨儿个我跟着出去，那张雪琪想上颂哥心爱的小哈雷，脚还没碰呢，人直接被拎到离车一米远的位置了……你猜怎么着，颂哥当着她的面儿就走了，尾气排人姑娘一脸，你是没看到那妹子的样子，差点在风里头哭出来。”
“霍！那真得给他鼓掌了。”
张雪琪他也见过，白，大眼睛，瓜子脸，会化妆，黑长直捋顺了一出门，那就是男人们最心爱的样子。
也难得楚颂能保持冷静。
祁致啧了一声。
而半个小时后，楚颂面无表情放下吉他绕到了沙发后边。
“祁致，你给我出来下。”
这基地是废弃修车厂改造的，一路长廊上挂着简单的白炽灯，墙壁上涂满了各种炫酷的涂鸦。
两人一黑一紫的身影在墙壁上落下幽蓝色的倒影。
祁致本以为他要说什么和比赛有关的事情。
谁知到了门口，楚颂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印着王者荣耀亲密关系界面，他眼睛盯着他，身影没什么情绪：“你为什么和她组了cp。”
祁致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他指了指楚颂，又指了指自己：“你就找我问这？”
楚颂看着他，不说话。
片刻后，祁致摇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领口，曲腿靠在墙上：“我就帮了她一个忙而已，你可别误会。”
“但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拒绝张雪琪的原因。”
楚颂看了他一眼，眼神轻飘飘的，莫名很危险。
祁致站直了身体，摊了摊手，满不在乎的道：“行吧，当我没说。”
楚颂依旧不讲话，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吊儿郎当的男人终于掀了掀眼皮，收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声音一改先前的懒散，道：“你放心，我不会和你抢女人的。”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相比于楚颂，祁致还是那个浪里小白龙，他可不会因为网络上某个妹子就停下自己寻找爱情的脚步。
更何况，那个叫小昼的女孩子在他看来声音太作，还找了自己兄弟，他之前再怎么好奇，现在也心如止水了。
………………
可周粥才不管他们这边是怎么一副光景。
她双臂撑在书桌上，脸上泛着忧郁的色泽。
“这回好感值就加了3点啊，看来这个祁致不吃温柔型的女生？”少女的语气有点惆怅。
“不过既然这次就加了3点好感值，又只是个半高质量男性，加在脸上也没什么用处，我还不如给自己的脑袋……”
说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居然是好久都没影的冯呈给她发来的信息。
“是这样的，周粥小姐，周先生三天后将以岭南地产的名义在未辛拍卖会参加慈善拍卖活动，周先生希望你能参加，并且提前准备一件个人物品，到时候送去慈善拍卖。”
周粥：【我可以拒绝吗？】
冯呈：【按理来说最好不要呢，毕竟您已经接受了周先生赠与的股份，还是要适当在圈子里边亮一下面比较好】
周粥：【……】
冯呈：【明天见个面】
好了，既然又是参加什么幺蛾子宴会，那肯定就免不了要去美容院鼓捣一阵。
于是周粥叹了口气，最终把那三点好感值加载了美貌上。
只可惜，刚加完，她的微信又来了消息，发信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才和她认识的祁连风。
祁连风：【拉你进个群】
周粥：【？】
祁连风：【是下学期你的同学，提前进去交流一下】
五分钟后，周粥看着自己面前迅速翻动的屏幕以及各路大神的关于xx定理，xx分析，xx猜想的讨论，一度陷入沉默。
#我做错了什么，生活要对我这只可怜无助的猫咪下手#
#感觉脑袋也不是很够用了的样子#
周粥返回和祁连风的聊天界面。
周粥：【谢邀，可以退群吗？】
祁连风：【好好融入（微笑），提示你不要掉以轻心】
周粥：【……交换在明年呢】
祁连风：【放心，很快的】
祁连风上次在比赛的时候找周粥也是出于导师的委托。
他当时观察了一整天，也还是觉得周粥最有潜力，于是给她了一个橄榄枝，当然每年交换的名额也不止周粥一个，毕竟学校在各种官方活动中物色人才，致力于挖墙脚。
所以周粥虽然出色，但是目前也不过是培育皿中的观察对象之一而已。
后续发力，还是得靠她自己，作为她的“伯乐”，祁连风有义务让她时刻准备着。
毕竟，优秀者之间的竞争可是很残酷的。
过了不久，周粥看着群里的讨论，决定把自己今天从图书馆借的那几本书给拿出来好好啃完。
然而她才将一本半个手掌厚的书抽出来摆在桌子上，祁连风就又给她发来一个百度云链接。
祁连风：【这里面差不多是你们下学期要学习的内容，你可以提前看看】
祁连风：【没什么事的话，提前晚安】
周粥：【……晚安】
真的是……giao啊。
周粥打开链接，看到里面两个g的压缩包，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沉思。
她总觉得，自己是被迫赶鸭子上架，急急忙忙不知所以然的上了刑场。
窗户上摆着的那盆小重瓣海棠因为窗户开着而时不时抖动着叶片。
秋季的冷风吹进来，她的头发也随之飞动起来了。
书页来回无章法的制动翻页，周粥看着里边的若隐若现的数据和公式，心里莫名有了一种安定感。
这样的感受只是那么一瞬间，下一刻，周粥就直接起身，走到窗台面前，关上了窗户。
房间重新恢复了静谧，她的内心也是。
其实……数学也没什么不好的，比起轻浮的过一生，或许这种沉稳的数字世界更加让人心安。
而且，丈量宇宙……这种目标，似乎比无限变美伟大多了。
想着，她面色沉着的把书放到了一边，也没打开电脑下载下学期的资料。
而是继续着手先前还没完成的表格，一页一页的对照着数据，处理折中值，由于想通了，她这次沉浸的速度格外快，在她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她看完一页数据的速度已经超过了昨天不少，昨天是四十分钟一张，而今天，她仅仅只需要三十分钟就能处理完一张了。
个人的能力虽然能够靠外力有所增强，但其实到头来，真正能够提升自己潜力的，还只是自己而已。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周粥在处理完最后一整张之后，看了看自己手边资料的薄厚对比，愣了一下。
不知不觉，好像又做了很多。
………………
第二天中午，冯呈和周粥在某所西餐厅碰面。
周粥递给冯呈一个纸盒子。
“这是？”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有点迟疑的问。
周粥同样微笑：“你要的拿去拍卖的东西。”
冯呈看着她脸上的微笑，有点慌乱的喝了口凉白开。
“原来冯先生喜欢喝水啊，我还以为你不爱喝呢。”
毕竟在她公寓的时候，他可从来没碰过她递过去的凉白开。
冯呈喝水的手一僵。
“这次的拍卖会还挺正式的。”他暗戳戳的提醒。
周粥了然的点头，“懂了。”
她指了指面前的盒子：“所以你不打开看看吗？”
两分钟后，冯呈翻看着手里平平无奇的《单线程概论》想着要怎么回去和周汝海交代。
别的太太小姐捐赠的都是什么私人的画作啊、小古董瓷瓶啊，到了周粥这里，捐了一本二手书？
面对冯呈为难的脸，少女扯出一抹同样符合社会期待的微笑。
“如果到时候没人买，就让我爸拍下来好了，反正他有的是钱。”
“而且这本书挺有价值的。”
冯呈：“从何说起？”
周粥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书，又指了指自己，“也许有一天我会变成大数学家。”
她的语气轻松自在，但冯呈听着，却也只能长长长叹一口气。
谁信呐？
周粥看着冯呈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保持微笑。
对了，她好像还没告诉他和她的便宜老爹，自己要去庆大的事呢。
不急。
……………………
b站的视频早就上传了。
讲实话里面的自己确实有点不符合之前她在b站塑造的人设。
之前她在视频里塑造的人设是那种又帅又盐的，可到这个视频里，也只有别扭的装甜了。
估计是之前和祁致装温柔人设入戏太深。
【姐姐虽然用这种声线甜起来很可爱（别扭），但是俺居然更想看你挥舞着小皮鞭整治小哥哥的亚子诶，比如大吼一声“给爷滚过来”之类的。（对不起，俺有病，俺面壁）】
【这里面这个小哥哥声音我太可了，就是太冷漠了，小昼可能是你声音的原因哈哈哈哈哈……】
【附议上面集美，我也喜欢小昼笔直且苏的样子，这个汉子装甜的风格我脚趾抓地一米深】
【可是我觉得一点也不甜啊，毕竟是这种像男孩子的嗓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逼小昼拍这种视频了，我感觉那个小哥哥好冷漠，纯粹是把小昼当工具人了】
好了，周粥稍微明白为什么这次录视频祁致对她的好感只加3了。
看来纯温柔人设不太适合她，特别是在使用了声卡的情况下。
但是推拉应该是……对的？
周粥心里百转千回，手上却继续刷评论。
突然她看到一条这样的评论。
【诶，我去搜了一下这个小哥哥的id，但是点开他的亲密关系看，没发现里面有和小昼的cp关系诶，是我看错了吗】
哦豁？
周粥疑惑打开王者，到自己的亲密关系查看详情。
居然真的没有和祁致的cp关系了。
王者荣耀接触亲密关系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删除好友。
所以周粥……单方面被祁致给删好友了。
giao了。
周粥心里暗骂一声，把自己手机里的另一个视频剪辑上传到了b站上。
这个视频里有她在大厅里嘶吼数次无果之后，到好友界面寻找帮助的全程截屏。
搞笑之中凭添几分心酸，算是揭露了祁致是个托的事实。
而标题是“姐妹们，我真的尽力了。”
过了一会儿，周粥给祁致发了一条微信。
周粥：【你把我俩的cp关系删了？】
祁致半个小时之后才回消息。
祁致：【是】
周粥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为啥？】
她也不装可爱了。
祁致：【不合适】
周粥：【？？？】
祁致：【名花有主】
周粥：【呃，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
祁致：【女朋友……算是吧，我还有点事儿，不聊了】
祁致把手机摁熄灭了丢在沙发上，跑到另一边和解狐朋狗友玩骰子。
这段对话就到此结束。
周粥也没有心思去攻略有情侣的男性，心想着算了。
可就在这时，2020突然提示：“祁致，单身，系统选择的高质量男性半高质量男性都是单身状态，否则不会提示。”
嗯……？
她会错意了？把消息记录重新看了一遍，在“名花有主”那一栏停下。
这所谓的“名花有主”，不会指的是她吧……
想着，周粥翻了翻2991的动态，依旧什么也没有，也没给她发消息。
毫无头绪。
………………
“你听说了吗？”
“什么……？”
“国贸的魏小蝶好像参加了最近那个很火的女团选拔赛……”
“啊哈？为啥这么想不开啊，那个节目不是黑幕一堆吗？”
“不知道……”
在去给魏平远送资料的路上，走廊里断断续续传来这样的对话。
周粥正敲了一下他所在的老吴教研室的门，却正好撞见魏小蝶从门里气冲冲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随即魏小蝶狠狠瞪了她一眼，走了。
周粥咳了两声，觉得奇怪。
她进去把手里的资料和一个u盘交给魏平远，这两天课少，她基本上每天都在做这个表，终于在今天上午搞完了。
“那是我妹妹，放着好好的大好前程不要，非要去参加什么选秀节目……”
“算了，不说她了。”魏平远很少有这种情绪波动很大的样子，这次显然是被气到了。
周粥看了看他的轮廓，对比了一下记忆里魏小蝶的样子，发现确实有几分相似。
难怪都姓魏，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魏平远刚气完，坐下来才看到手里拿到的东西，他脸色一僵，抬头看周粥。
发现一副风轻云淡有点走神的样子，干巴巴的问：“这是……什么？”
周粥有点怪异：“还能是什么，你要的东西啊？”
“成表？”
“成表。”
魏平远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自己想要吐槽的冲动，把u盘插到笔记本里看了起来。
但内存庞大数据复杂的茶氏表以一种扭曲的放射状映入他眼帘时，他内心的各种吐槽突然就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震撼……“这、这是你一个人弄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少女用轻飘飘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也没给我安排助手啊。”
片刻后，魏平远长叹了口气，他语气苦涩：“你果然应该去庆大。”
周粥：“不，你应该说，我果然是个半路出家的老江湖。”
“不然怎么没能在拿到这些东西之前转身就走呢。”
“好在现在做完了，唉。”
魏平远：“……”我看错你了。
………………
慈善晚宴当天。
周粥按照上回寿宴的流程被冯呈带到美容院鼓捣了一下午。
这回他是提前和人说好，不许按照周粥的思路来了，必须给他往名媛淑女的风格走。
周粥只能面无表情的任人宰割，身边还有几个监视的人，生怕周粥搞什么幺蛾子。
然而到了穿裙子环节，周粥依旧义正言辞的表示拒绝。
“我不会穿的。”看着面前华丽闪闪的礼服，她完全接受无能。
这种裙子一穿出去，是真的像走红毯的。
“我可以化妆，可以烫头发，但是你们给我换一身简单的女士西装，风衣也行。”
“不行哦……”
周粥声音沉静：“我说行就行，不然你去和冯呈讲。”
最终，周粥还是没穿礼服长裙高跟鞋，而是换上了一身收腰的淡红色长风衣，风衣本来是不太适合她这个年纪的，但是造型师把她头发一捋顺直，用细钻爪卡卡在耳后，再不顾少女反对给她剪了一个眉上齐刘海，弄好之后，配合着那冷冷淡淡的表情，厌世的味道一下就来了。
就连服装搭配师也啧啧称奇，说她果然有一副好底子。
毕竟她下巴瘦削，眼睛很大，皮肤又白。
稍微点缀一下，便是一股独特的风格。
“冯先生，走了。”
清冽的女声如同上次一样从头顶上方传来，冯呈抬起头，却是一怔愣。
本以为会看见上次那副令人头痛的场景，毕竟负责人把她的情况和他说了。
没想到，这次居然尚可？不对，应该是很可。
“咳咳，走吧，这身也挺合适的。”他从座位上起身。
周粥面无表情点头，心里却想：等拍卖会上要拍卖我的数学读物的时候，你可能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但实际场景和周粥想得不太一样。
周汝海的车停在拍卖场门口等她，看周粥来了，面带笑容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进了拍卖场，有人领着他们去他们的座位那里。
侍者一个个穿着西装，打着领结，服务很是周道。
他们的座位在第一排，路过入座的其他宾客的时候，周粥发现好几个人明里暗里打量她，目光莫名。
这里的座位也是按在场人物的身份地位排列开的。
“不要紧张，到时候你只管按照你的心意让冯呈帮你拍卖东西就行。”周汝海和她讲话。
冯呈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她的座位边上。
作为拍卖助理，他是没有资格入座的，纵观全场，大部分人身边都矗着这样一名所谓的“助理。”
而第一排的位置还空着几个，比如说周粥左边，就还空着两个位置。
拍卖会的主办方把地位最高的商圈人士都安排在第一排，很明显，周汝海也算是沪市的巨鳄一个。
在场的其他人比如季氏财阀掌权人的太太、岭北地产的大股东陈先生这些大人物也都是坐在第一排。
这个第一排是身份的代表，第一排的人也是后排的人都想巴结的存在。
周粥默默观察着，只觉得这种活动真是好大一盘棋。
打着做慈善的由头，实际上是牵头把沪市的富商都组成一个小圈子，这重头戏是拍卖吗？不是啊，是拍卖之后的慈善晚宴啊。
倒时候大家聊生意的聊生意，聊联姻的聊联姻，岂不美哉？
少女正想着，视线之内一双被银灰色西装裤包裹着的大长腿忽然从她面前晃了过去。
而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双被黑色西装包裹着的大长腿从她眼前经过。
接着，她听见两道年轻的男声隔着她和他的便宜爹打招呼。
一道矜持贵气，一道沉稳大方。
“周先生，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听说岭南地产最近的势头很猛啊，在这里先道个喜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