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灵胎是修行者中的一种说法,此胎并非是凡人阴阳交合所衍生出来的新生命,而是由某种特异的灵气汇聚于母体之中,自行结成的珠胎。
这种珠胎比起肉体凡胎要难得的多,但是却也有了无穷的变数。
有些珠胎自强,甚至是先天就带有强烈的自主意识的,他的降世会以完全献祭母体为代价。
云韶其实在第一眼见到蛇妇之时就已经看出了这一点。
别的妖怪修成的金丹都藏在神阙气府之中,可她偏偏是悬于心口。
这意味着在其神阙气府所在位置还有着更为重要的东西蕴养在其中。
而在蛇妇金丹破裂之后,那一身的金丹神华之所以没有那么快消散于体外,更主要的愿意就是气府中那个珠胎死死得拽住了神华气息,拼命得吸收。
“你这样死死得护住它,可它却好像并不如何领情。”云韶看着蛇女一脸的戏谑。
哪怕这会儿没有了孟珺桐梦境领域的剥离,蛇妇身上的生命之息还在不断得衰弱,只是速度没有先前那么迅猛罢了。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神阙里的灵胎,正在汲取着母亲最后的生命精华,以求借此来到这个世上。
看到云韶朝着自己走过来,蛇妇紧紧得握住肚子向后退缩着,她满脸惊恐得说道:“这是我自愿的,我愿意为它付出一切,我愿意让它拿走我的性命,我愿意……”
“你也愿意为它屠戮苍生,为它血洗一方?”云韶慢条斯理得帮她补充了两条。
蛇女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她袭杀那些人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掠夺他们的血气,以此来供给腹中的灵胎。
“以我的天资,原本就算是终其一生,到头来也不可能修成金丹境,是它给了我机会,是它让我看到了那条遥远的长生路,这一切都是它给予我的,我不敢妄自尊大,说自己是它的母亲,但是我真的愿意付出一切,换取它来到这个世上。”
孟珺桐静静得看着这一幕,心情却是犹为的苦涩。
这世间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恐怕都是如此吧。
只要是自己能够给出的,都会义无反顾得留给孩子。换作是自己的母亲在这里,若是要牺牲自己才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想来她也会毫不犹豫得做出取舍。
“奶奶……”孟珺桐想要说些什么。
云舒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轻轻挥了挥手朝着蛇妇的肚子指了指:“你们看到的都只是表面,灵胎终究不是父精母血的传承,而你,”她望向蛇妇那双已经黯淡,完全失了生机和神意的双眸冷声道:“不过是受了灵胎意志的蛊惑而已。”
说话的功夫,蛇妇已经退到了刚才战圈的边缘,她背后撞到了一颗断树,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她用力得摇着头辩解道:“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它没有蛊惑我!完全没有!它一直都在帮助我。”
“哦?是嘛,”云舒嘴角微微挑起,忽然间那柄大红油纸伞再一次得出现在了她的手中,伴随着啪得一声,油纸伞被撑开,一片形状有些不规则的阴影出现在了云舒的脚下,就这样她举手大红油纸伞一步一步走到了蛇妇的面前:“看来我是有必要向你证明这一点的。”
“你要做什么?上仙我求你!”
还不等蛇女再多说一句,云舒已经是抬手捻出一个兰花指。
蛇妇的身体像是被牵了线的木偶一般,被凌空吊起。
云舒的手指轻动,那蛇女的四脚就会有一定幅度的动作。
“这是梦偶术?”孟珺桐认出了云舒的这个手段,这也是韶华梦城诸多梦术中比较经典的术法。
梦偶术是一种十分神妙的控制术法,中咒者将能够在意识清明的状态下,被梦偶师随意摆布,高明的梦偶师甚至可以做到引导偶人内在的气息流转。
而云舒显然就是一位手段十分高明梦偶师。
兰花指很快就捻成了一个太阳印,随后手掌张开,向左旋转大半圈,又反向过来朝着右边旋转大半圈。
蛇妇发出痛苦凄厉的喊叫声,听得孟珺桐有些头皮发麻,不忍直视。
在她的身体之中,有着两股正反相逆的气息在往复的交织旋转,如怒浪惊涛一般不断得冲击着蛇妇的四肢百骸。
这两股气息都是蛇妇自身的气机,只不过是在按照云舒的指挥在行转罢了。
“上仙,住手,求您了。”蛇妇苦苦哀求着。
云舒面无表情,看得孟珺桐几次想要开口求情,都后都没能够说得出来。
突然,一个尖锐的厉啸声从蛇妇的肚子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虽然是个童声,可却是充满着暴戾与憎恨的情绪,语气阴翳到了极致:“你究竟是谁,为何要阻我转生大道?”
孟珺桐被这孩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旁的云舒就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左右旋转的手掌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是加快了几分。
蛇妇的身体时而寒冷如冰,时而炽热如火,蓝色与赤色的光芒透过她的皮肤在交替闪烁着。
“住手!”孩童痛苦的嘶吼:“你知不知道本座是谁?”
“我管你是谁?”云舒五指骤然握紧,蛇妇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张冰火太极图“既然是要转生证道,那就该走正途。人间有六道轮回,方外有元婴羽化,你偏偏要行魔道。脚踏悬索,就必须承担坠入深渊的代价,与人无尤~!”
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云舒身上充斥着一股浩然正气,完全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给人的感觉颇有几分学宫圣贤的味道。
“冰炎太极图!没想到你竟然会是……”
咔嚓一道紫红色的雷电从虚空之中毫无征兆得劈在了蛇妇的头顶,打断了那个孩子说话的声音。
云舒抬头瞧瞧望了一眼,刚想开口,又是咔嚓一声,一道紫雷打在了她那把大红油纸伞伞面之上。
“一日之内,速回清明洞天,否则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毫不客气得在云舒的心湖之中炸响。
云舒轻轻揉了揉耳朵,事实上声音根本就没有传进她的耳朵。
再瞧那蛇妇,刚才的一道紫雷,竟然是生生将其神阙气府避开了一道裂缝,一颗足有西瓜大小的血球出现在那儿。
蛇妇双眼睁得很大,气息已经微弱到即将消失,显然那自虚无之中出手之人,根本就没想过要留蛇妇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