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大箱金子,不过,依然没有半儿妨碍大阏氏外甥手下驭马而来的速度。大阏氏的外甥虽然做不好一件事情,但是在花重金购买奴隶上,从来都只看向最好最贵的那些家伙。他一向为他的好眼光而自豪!
“异族人骑术精湛,鼻子也灵敏。我们要多费一些功夫。”婢子边说边下马。
“你要留在这里?”漂亮外甥抬起他长得与大阏氏相像的大眼睛,脸上写满磅礴的疑惑。他有时候甚至有点憎恨这双眼睛的形状。或者还会玩儿,用这双眼睛瞪着水面中自己的游戏。
“不只是我,少主也要留在这里。”婢子回答。
“为什么!”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亲耳听到的说辞。
“因为金子来了!那些不肯现身的人也自然会来了。”
漂亮外甥目含审判意味地上下打量着这婢子,“你以为他们是野兽,鼻子很灵?”但是刚刚崛起的那阵山风,比他预想的要大得多,所以他说的话只说了一半儿,就被不停刮进他嘴巴里的沙子给硬生生的截断截断。他吞下去了那句话的后半段,然后感觉很不舒服。大阏氏的漂亮外甥一定很怀疑她的说法,婢子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需他提醒,已经开口作答,“少主要是真的这么折回去了,大阏氏会很生气。”尽管她已经足够放轻语调,但是在这句子中出现的某三个字仍然让骑在马上的漂亮外甥有些不寒而栗。他从小到大都怕那个女人,那个被称作是他姨母的女人。她一直很讨厌他的父亲,还有他。但是他们却不得不仰她的鼻息而存活。有一段时间,他的母亲,因为他们而投靠了外面的部落,但却被他们的姨母赎回。他们始终没有办法逃出她的魔爪。就只能献以忠诚。虽然那些忠诚从来都不值任何的价钱。甚至一直在被唾弃。
所以,他根本不敢执拗,即使只是在那个女人的婢子面前,他也依然要言听计从,只不过某些时刻,他会以一个男子的姿态悄悄的撩拨眼前的美人,但每一次都是点到为止的小心翼翼。
虽然仍然很怀疑,但他也还是下了马。站在一边袖手旁观婢子离奇说法的最终结果是什么?
婢子没有再看他,而是指挥着已经赶到切近的他的两个跟班,将重重的黄金箱子抬下来,然后打开箱子盖,将所有的金子一股脑的倒在沙地之上。
漂亮外甥被婢子这样的举动彻底搞蒙了。一瞬间,他甚至因此而想入非非。觉得这个婢子是想要将这些金子藏起来,然后跟他亡命天涯。
他的心在为那个想法而砰砰乱跳时,头脑里的另一个想法就已经否定了那个想入非非,不会的,这婢子一定不会那么做。等到忙完了一切,婢子已经如他所想的过来解释她的用意,“我们这么盲目的追下去,人手很少,找不到他们。带的人手太多,又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以为我们是要对他们不利,只有这种办法,他们敏锐的嗅觉会带他们前来。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这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漂亮外甥感叹这个婢子的聪明。他回过身,找到那棵矮树的方位,一直朝那里走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树下面,“我们现在正寄希望于那些人的鼻子。此外,我很想知道到底要刮什么风,才有利于他们找到我们。”他确实想通过这样的办法找到那些人,但是也不敢盲目乐观。他可没在打量那些人的时候,发现他们的鼻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少主在对待他们的态度和手法上,都要万分谨慎!”立在大阏氏外甥身边的婢子尽量语声柔和的提醒。
少年哼了一声,即使那些异族人真的有婢子说的那么神奇,他也不把他们当回事儿,对他来说,他们的身份就跟这沙漠上的沙子一样,没有一粒是该被看得起的。沙漠上的沙子一直是上神对他们的惩罚,如果捞起来细看,每一颗沙砾上都会有一条红色的裂缝。据说,如果那些上神从封印中走出,这些裂缝中,就会随之喷出火焰将整个沙漠焚尽。他在小的时候曾经因为这个故事而哭泣过,所以记得格外清楚。其实不光是小时候,就算是现在,每当拿起这些沙,仔细看他们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到,在与指尖的接触过程中,它们在释放的热量。他们始终都是上层在诅咒的人。
“他们的眼睛里只能看得见黄金。”要他欣赏这样的人,只能等他疯了。
婢子又如同每次一样,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是欣赏,是利用,那些人也从来没有希冀过任何人的欣赏,他们要的就只是最实在的金子。这样的人会成为很好的帮手。”
少年大笑,“也会成为最好的敌人。他们的反复无常,从来会视金子的数量而定。”
“但少主不缺那些东西。用那些金子来换他们的暂时忠诚也最合适不过。”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要给他们吗?姨母到底要让他们做什么?我说服他们之后,或者说收买他们之后又要说什么?”一思考这些问题就会让他头疼。所以他干脆发问,这样更快捷。
“最后的繁琐,无需少主操心!”
真是很神奇,他每次都可以感觉到婢子的威严,正是她向他低头行礼的时刻,“姨母说我没用。但她也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如果有一次像样的机会,我也会做出成绩来给她看!”
婢子稍稍提起目光,“机会?”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大阏氏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机会,“人人都需要机会。可有太多人没有它们。”
我同意。少年心想,不过懒得开口。但他心上始终也不相信那些异族人会因为金子的味道而返回来这里。他只是希望与这个不讨厌,还让他觉得有点特别感觉的婢子多呆一会,之后再回去领骂,哭着说,他根本就找不到那些人的去向。他们一定是借助这种神奇的秘术逃遁而去。反正他那个,总是骂他的姨母也见识过这些人的厉害。而逃跑的人又不会归来。他的说法会变得死无对证。最多只是得到一顿狂骂。
等待的时间果然漫长,少年不知道自己都睡了多久,可当他睁开惺忪睡眼的时候,依然没有发现那些异族人的影踪。他真后悔,他就这样就着疲倦轻易的让自己入眠,能与婢子像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