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忆海是个极端聪明的人。
他心里最清楚……
吕梁就算不打算为友情帮忙抓孙延平,也会为自己能够完美的结案而努力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最好的朋友和合作伙伴。
再加上顾忆梅的投案和作证……
果不其然!
吕梁几乎立刻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大海,如果这个贾胡生真是孙延平,那必须要绳之以法的!我必须要为以前的投毒案,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你说吧,你有什么方法能抓住他?咱们警民双方密切合作,一定要把这个案子破掉!”
顿了一顿,“现在孙彦平不露面了,你有什么把法子把他引出来?咱们商量一下!”
“那好!”顾忆海信心满满的笑了,“你听我说……”
*****
县公安局里……
贾胡生的律师呆呆的坐在询问室里,望着面前一身制服的吕梁,整个人有点发懵,“警察同志,我犯什么错误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你放轻松一点!”吕梁的态度比较和蔼,“我们就是想找你了解一下关于贾胡生的情况!当然了!我们也清楚,你作为他的代表律师,是要维护他的权益的,可国家的权益更重要吧?你不会因为拿了钱,就要包庇一个罪犯吧?”
这话说的……
律师更懵了,“我?我包庇罪犯?我包庇谁了?”
“贾胡生啊!我们怀疑他是在逃通缉犯!你作为他的律师应该,有他现在确切的地址吧?你应该主动的交代出来!”
“我没有!真的没有!”
律师立刻激动地从座椅里站了起来,“我向政府保证,我压根就没见过这个贾胡生,我是今天早上接了一个电话委托!有这么个人,说他最近要出门,可他是一件伤害案里的受害人,没人帮忙打官司,才让我全权代理的!如果他是罪犯,那么我就是一个被骗的人,被骗和他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了!这可是个天大的误会呀,还请政府认真调查!”
“别激动!别激动,我们相信你!”吕梁也是个老公安了,非常会察言观色,一看对方的神情就知道没说谎,“那你应该能联系到他吧?他就没有给你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哪怕是一个电话号码?”
“没有啊,人家说,让我等着他主动联系!”律师也是个聪明人,没等警方再说,自己就主动提出帮助了,“警察同志,你们放心吧,如果这个罪犯再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立刻通知你们的!”
“那好!”吕梁用手里的钢笔使劲敲了敲桌面,“谢谢你的配合!不过,请你注意一点,千万不要把我们找你谈话的事情泄露给贾胡生,一切都要做到自然,别让他起疑。”
“必须的,必须的!”
………
既然谈到不能让孙延平起疑。
等到送走律师的时候。
顾忆海把吕梁拉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吕科长,为了能顺利的抓到孙延平,还有点事情,咱们也必须办。”
“什么事儿?”
“那就是关于我妹妹!”顾忆海分析的条条是道,“你看啊,二梅虽然投案自首了,可如果就此把她扣在警察局里,万一孙延平从旁窥探,自然也就会寻根究缘,察觉到他的身份被暴露了,也许,他以后就再也不会露面了!”
吕梁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
顾忆海别管看上去多冷漠,可他心里却是团火,对待身边的人,那绝对是不含糊……务必都要尽全力保护周到的。
他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受牢狱之灾。
顾忆海接着往下说,“我有个提议!不如你们先把我妹妹放了,我给她做担保,她不会畏罪潜逃的!二梅既然有勇气自首,那就说明她已经为将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不会再犯傻逃避责任了。”
吕梁在心里暗自估量了一下:确实!顾忆梅都已经来自首了,还会再潜逃吗?再说了,还有顾忆海的保证和抓捕孙延平的需要……
吕梁轻咳了一声,“那好吧,我去跟领导请示一下!”
怕顾忆海担心,又立刻补了一句,“我估计十有八九能成!大不了,我把我自己的乌纱帽压上去!”
顾忆海自信的一笑,“吕科长,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
吕梁到办公室里去请示了。
过了好久才出来。
向着顾忆海使劲一点头,“成了!不过有几句话,你千万要嘱咐你妹妹,我们政府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既然她已经自首了,那就说明她有一个认错的诚恳态度,将来的处罚……我会尽量帮她争取从轻判!”
“谢谢!”
“如果,这次我们还能把通缉犯孙延平缉捕归案,那顾忆梅也算戴罪立功了!到时候,我把前因后果的祥细情况,向法院和领导阐述一下,她应该不至于……啊,你懂我的意思!我现在虽然不敢打保票,可你让她别担心,好好在家呆着!别到处乱走,别给你我惹麻烦!”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会放顾忆梅?
也是看着顾忆海的面子上……为了这,他吕梁也是尽了力的!
顾忆海当然要表示感谢了,“吕科长,你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你的情,我也记着呢,将来一定还!”
“客气什么?咱们谁跟谁呀?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徇私舞弊的事儿,这不都是为了缉拿国家的通缉要犯吗?孙延平可是罪大恶极的,当时他的投毒案,是轰动全县的特大谋杀案!后来他畏罪潜逃了,竟然还在外面改了身份,改了容貌,企图永远逃避法律的制裁,这样的人留在社会上,那简直是后果不堪设想。”
确实!
必须除!
******
顾忆海又出去安排了一点事儿。
傍晚的时候才回了家。
车子刚停到大门口。
他抬眼一看……
竟然见到洪果儿就俏生生地站在台阶上……
春日的余晖搂着她窈窕的身形,一件白衬衫,一条牛仔裤,配着青春的小白鞋,一把又黑又长的马尾辫。
哪像个农村来的小媳妇啊?
远远看去,就像是个大学生。
顾忆海也没急着下车。
坐在方向盘后定定的望着她……有那么一刻,觉得这一天的奔波都值了,外面的是是非非,在见到媳妇笑脸的那一个瞬间,就化成了胸口的宁静和安详。
洪果儿缓步走到车前。
歪着头望着他笑。
顾忆海这才推开车门。
他心里真想搂搂媳妇儿,可巷子里来往的人多,他抹不开面子,只能飞快的扯了扯洪果儿的袖口,顺势身子往前蹭了蹭,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顾忆海呲着小白牙,声音又低又柔,“你怎么回来啦?”
“想你了呗!”
洪果儿的答案,让他的心里忽悠了一下,整颗心……一下子就化成一滩春水了。
……
洪果儿怎么回来了?
事情也简单!
她早上接到了二哥的电话,立刻就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也没敢耽误,直接就从市里返回到了家。
金凤香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小棉袄回来了,自然拉着她,说了各种体己话。
最后还没忘了把顾忆梅又骂了一遍,“今天在公安局,我又看见她了,她还有脸给老大去送饭?我真是强忍着,才没把饭盒给她摔了,你大哥如果不是受了她的挑唆,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洪果儿一看母亲现在正在气头上,急需发泄出胸中的郁闷和愤怒,压根就没法打断。
洪果儿是个聪明人,只能选择不说话,“……”
金凤香接着往下说,“……后来出了公安局的时候,我可警告过她了,让她以后少跟你大哥来往!昨天我也跟大海说了!你别怪我磨叽,我今天还得跟你说一遍,万一你大哥这次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你就把顾忆梅从这个家里给我踢出去,她一个小姑子,凭什么总住在你这儿啊?”
洪果儿拉着长生哄她,“妈,你消消气吧~”
“你不让她走也行!”金凤香没理女儿的劝解,而是自顾自的往下说,“那我就把你大哥带回去!带回农村去!我宁可把他锁在家里,让他下地挣工分,也不让他再在县里,受那个女人的挑拨了!”
“……”
“果儿,你是不知道啊,我亲耳听得清清楚楚!顾忆梅自己跟她哥讲的,她把孙延平骗到河边儿,不但用刀捅他,最后还把他踹河里了,一日夫妻百日,哦!就这样的女人,对自己的丈夫都能下得去手,你还和她扯啥呀?她就是个白眼狼,你,你大哥,咱们所有姓洪的人,以后都不能和她沾边。”
“妈……”洪果儿见她说的坚决,两边都是亲戚,只能在中间和稀泥,“妈,顾忆梅是有这样那样的错!不过,她为了救我哥,把她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这也是一种低姿态了吧?我猜,她也挺后悔的。”
洪果儿还不知道顾忆梅已经投案自首的事,“还有啊,人谁无过呢?改了就是好同志嘛!顾忆梅必竟是顾忆海的妹妹,看在顾忆海的面子上,咱们也不能太得理不饶人了,对吧?要不然,顾忆海夹在中间也难做。”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一百个看不上顾忆梅,怎么滴?”
“行!行!行!谁能把你怎么滴呀?”洪果儿只有暂时妥协了,“等歌放出来,咱们再详细谈这事儿!”
“嗯!”金凤香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女儿,“还有一件事啊,我觉得特别奇怪,我跟别人也没说!就咱娘俩私下聊!孙延平就算是恨你,恨我,恨顾忆海,干嘛非逼着你俩离婚呢?还要三天之内就解决!一副你们不离,他就誓死不罢休的样子?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吗?”
洪果儿挑了挑眉,“还有这事儿啊?那你没告诉顾忆海?”
“我说了!”金凤香拍了拍女儿的手,“你别怪我自私!我现在只能先考虑你哥,毕竟你哥是在大牢里,你还在外面呢!你比他幸福很多,我得把他弄出来再说别的!我把孙延平这个条件一提,大海就急了,当时就拒绝我了……”
金凤香叹了一口气,“果儿,虽然他拒绝我了,可我心里还挺高兴!他是诚心诚意对你的!他跟我说:你就是他的幸福,这辈子,说什么他也不会和你离婚的!”
洪果儿低着头没说话。
心里是感动的!
……
夜里。
月色顺着薄纱的窗帘撒入房内,朦朦胧胧的,像是一层清幽透明的水雾。
顾忆海躺在床上。
左手惬意的夹着香烟,右手揽着媳妇儿,略带胡茬的下巴,轻轻的摩挲着洪果儿的额头,“哎,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说吧!”洪果儿的小手,习惯的摸着男人大腿上,那条战场上留下的伤疤,“嗯?啥事儿?”
“明天,咱俩去趟民政局?”
“干嘛啊?”洪果儿半扬起头,瞧着他……男人清澈的双眸,在夜色里亮的像是两汪深潭。
她调皮的调侃,“去办离婚?为了救我哥?”
“不!”顾忆海眯着眼睛笑了,“恰恰相反,我得和你补张结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