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西金区,萧府后山梓虚山上。
路芷兰肚子里的少量稀粥已被过度的运动消耗殆尽,当饥饿与疲劳双双袭来,路芷兰意外发现了断崖上的桔树。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路芷兰眸光为之一亮,心绪为之一振。
“姑娘,原谅奴婢没长翅膀吖,那么高,您还是别想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眼看就要天黑了……”
路芷兰苦着脸:“我脚扭伤了……今晚咱们得以苍天为幕、大地为席了……”
“……”
……
时间在等待中流失,四合的暮色、飒飒的秋风、呢喃的秋虫空茫着脚底的山峦,也让暗夜中的两名少女愈显无助。
任性的少女路芷兰想试着站起身,却被彩霞按回原地:“姑娘,脚扭伤了,不可妄动,黑灯瞎火地乱闯,万一滚下山可怎生是好?”
“彩霞,本姑娘对不住你,让你跟随本姑娘在此担惊受怕、挨饿受累。”路芷兰握住彩霞的手道。
彩霞劝慰芷兰:“姑娘这么快就忘了,是您用娇贵的躯体保住了奴婢!若不是姑娘舍身相救,只怕奴婢这骨头会交待在三公子手上了!”
“那萧逸尘也太狠了,平日见他倒还斯文,谁想发起狠来比谁都毒辣!”萧逸尘的名字俨然成了路芷兰的点火开关。
彩霞好言劝慰道:“是个人就会犯错的,三公子是有错,可认错态度还好,姑娘就不肯给他改错的机会?”
“本姑娘求他时就是他的机会,可他错失了!”路芷兰恨恨地说道。
彩霞:“姑娘——”
路芷兰:“你不必多言,本姑娘是不会原谅他的!”
山下的马路上出现了稀疏的火把,伴随着呼唤“路姑娘”“彩霞”的声音,彩霞的热血瞬间沸腾了。
“姑娘,咱们有救了!三公子派人寻咱们了!”
路芷兰:“别吱声!”
彩霞低声问:“这又是为何?”
路芷兰攥住彩霞的手,紧张兮兮地说道:“你看,那边山路上有火把!会不会是坏人?”
彩霞看向来时的路,隐约可见一光团在移动。
“芷兰妹妹——你在哪里?芷兰妹妹——”
“是三公子!姑娘!三公子来了!”彩霞扯开喉咙大喊,“三公子,姑娘在此。三公子,姑娘在此!”
……
桔中土区,硼城,皇家酒楼,萧陌尘住处。
一众人收拾好残局,请来郎中替萧陌尘诊断了伤势。
众人还在谴责柳含烟的无情。
萧陌尘忽地对身前垂泪的冷香道:“快去看看你家姑娘!”
冷香回房,柳含烟哪里还有人影。
冷香慌忙告知萧陌尘。
一众人等这才慌神了。叶剑锋韩承旭杨慕哲等全员出动寻人,不仅如此,还雇人全城搜人……众人搜遍硼城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依然无功而返。
先前围攻含烟的一帮棋手及侍女垂头丧气齐集萧陌尘房里……
萧雅尘醒来,探望萧陌尘,见萧陌尘又添新伤,神情痛楚绝望,余人均沉默不语,神情沮丧。
萧雅尘问及原因,一帮人均缄默不语。
萧雅尘跑入柳含烟房里,不见柳含烟,再回萧陌尘房里问:“含烟姐姐呢?二哥哥又受伤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依然保持沉默。
萧雅尘恼了,板着面孔命碧荷:“碧荷姐姐,你把棋桌、茶几搬到边上。”
碧荷不解,问雅尘:“姑娘想干什么?”
萧雅尘硬梆梆地说道:“让你搬就搬,哪来那么多废话!”
“奴婢遵命!”碧荷赶紧执行指令。
碧荷将棋桌、茶几搬至角落里,留出一大片空地。
杨慕哲挽了刘可嫣的手起身想告辞,萧雅尘道:“文博哥哥,可嫣姐姐,还有小叔,笑凡哥哥,凤娇姐姐,雅尘斗胆请各位留步,兴许雅尘有话要说。”
于是一众人又各自靠边坐下,一齐拿眼睛看着萧雅尘,不知萧家小主人葫芦里卖的啥药。
萧雅尘坐在萧陌尘边上,先低声问萧陌尘:“二哥哥,雅尘可随意使唤惩治暗香姐姐暮雨姐姐冷香姐姐么?”
萧陌尘郑重其事地道:“你是她们的主子,服从你是她们的使命,她们若不听,二哥哥便揭了她们的皮!”
“这可是二哥哥说的!”萧雅尘便沉下脸,端坐了身子,高声道,“暗香姐姐、冷香姐姐、暮雨姐姐,劳烦三位过来。”
暗香冷香暮雨依言过来,一齐面带笑意地问道:“小姑娘有何吩咐?”
萧雅尘眸光炯炯:“敢问几位姐姐,适才二公子的话可曾听闻?”
暗香冷香暮雨点头称是。
萧雅尘虎气生生地问:“可有异议?有异议可提出!本姑娘准许各位提出!”
暗香冷香暮雨一齐应道:“无异议!”
萧雅尘威风凛凛地道:“都给我跪下!本姑娘有话要问你们!”
三位奴婢顿时收了脸上笑意,一齐规规矩矩跪在了萧雅尘与萧陌尘身前,全低下了头。
“本姑娘且问你们!含烟姐姐出走这事,跟你们是否有关系?认为自己有错的自己先掌嘴十下!”
只听得接二连三的脆响,暗香自觉掌起嘴来,直打得嘴角和两腮通红,不觉掉下泪来。
冷香想了想也跟着掌嘴十下,暮雨先没动,思虑再三也掌起了嘴。
掌完嘴,三个奴婢眼圈发红,双泪长流,态度越发恭顺。
一旁的韩承旭叶剑锋杨慕哲等都对萧雅尘的威严气势暗暗称奇。
“含烟姐姐绝不会平白无故走人,事发之时,几位姐姐可在场?”萧雅尘高声问道。
“回姑娘的话,奴婢在场!”三位丫环含泪齐声应道。
“那好,三位姐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我说清楚了!不得有半点隐瞒!
笑凡哥哥、小叔、文博哥哥、凤娇姐姐、可嫣姐姐,劳烦诸位替雅尘监督三位姐姐是否如实禀报。由暗香姐姐说,冷香姐姐和暮雨姐姐作补充!”
……
皇宫储凤宫,主卧内,红烛灼灼,炉烟袅袅,与室内珠帘翠幕锦被香帏等陈设相映生辉。
一张红木茶几上摆放着一本摊开的棋书和一张精致的小棋盘。
棋盘上水晶象棋的棋形已至残局,一只青葱嫩白的手正照谱挪动棋子。
端坐在茶前打谱的,是一位美妇,她神情庄重,举止娴雅,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已三十出头的她却拥有小姑娘一般粉嫩水滑的肌肤。
她不是别人,却是桔国的国母,刘佩羽的皇后,四公主刘可嫣与小太子刘可忆的母亲章婉乔。
章婉乔打了会谱,困意渐深。
“娘娘,天色已不早,还是早些安歇吧。您拆棋已多时了。”一位宫女上前劝道。
“春鹃,陛下已有多时未到储凤殿了?”章婉乔美眸中漾出三分哀愁。
“回娘娘,已有半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