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中土区,硼城,皇家酒楼,萧雅尘住处。
“来,哥哥替你画。”韩承旭取代萧雅尘坐在了桌前。
萧雅尘闪着泪眼,嘟着小嘴道:“笑凡哥哥,替我多画几张。”
“好,”韩承旭看看满脸悲戚的小雅尘,温言细语道,“想姗姨了,就到哥哥身边来,咱们一道想她。你哭了,好歹有哥哥安慰你,替你擦眼泪。”
萧雅尘好奇地问道:“笑凡哥哥,雅尘也知道你想姗姨,为何你不哭呢?”
韩承旭盯着萧雅尘亮晶晶的双眸道:“哥哥在心里哭。你二哥哥也是……”
萧雅尘不解:“为何不能放声大哭呢,笑凡哥哥?每回雅尘心里难受就想放声大哭,哭过了,心情就没那么难受了。”
韩承旭拧起笔在宣纸上疾行,一面走笔,一面道:“小雅尘可设想一下,倘若你笑凡哥哥和二哥哥动辄嚎啕大哭,你会怎样?”
萧雅尘想了想,很是肯定地说:“会惶惑,会惊恐,会以为世界快坍塌了。果然二哥哥和笑凡哥哥不能和雅尘一样痛哭。”
“画好一张了,你瞧瞧你的姗姨!”韩承旭将画好的宣纸递在萧雅尘的手上。
“哇!姗姨好美吖!穿的新娘装!我姗姨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可就是姗姨披上嫁衣这天,我爹我娘就……
那天,是雅尘最凄惨的一天。爹冤死,娘跟随他而去,美丽的姗姨刚来,她原本是要走的。
二哥哥便拉着三哥哥,芷兰姐姐和我,全给她磕头,求她不要走,不要扔下我们。
我哭得特别响,撕心裂肺地哭,我说‘我已经没有爹没有娘了,您能不能留下来做雅尘的娘啊,雅尘必会做个听话的孩子,不惹您生气,长大了会好好孝顺您’。
姗姨的心最是柔软,当即就把雅尘搂在怀里,静静地流泪。
夜里,我和芷兰姐姐害怕,姗姨就搂着我和芷兰姐姐睡觉。在姗姨身边,我就特别安心。
姗姨还教我、芷兰姐姐和三哥哥下棋。
姗姨对雅尘可温柔了,重话也没说过,但有一回却生气了。雅尘偷偷爬到树上掏鸟窝,失足摔下来,被刚好路过的姗姨接住。
那一回,姗姨是真生气了,三天没跟我说话,我后来向姗姨保证了不再做危险的事,姗姨才肯理我。
那以后,我更喜欢姗姨了,因为我知道,她心里是真疼我,真拿我当家人!”
一张画,引出萧雅尘这段悠长的亲情告白,而一段告白,又同时摧垮了韩承旭与萧雅尘的情感防线……
韩承旭提笔在宣纸上游走,借以掩饰自己几近崩溃的情感。
而萧雅尘无需掩饰,扯开嗓子又哭了个回肠荡气……
而萧陌尘房里,韩凤娇却笑得挺欢。
“宇航哥哥又赢了。宇航哥哥好厉害!”
“文博哥哥不急,下一局把握时机胜宇航哥哥!”刘可嫣则为新郎兼偶像的杨慕哲鼓劲!
“文博还下不下?”叶剑锋继续挑衅杨慕哲。
杨慕哲举目四望:“二位霸主何在?”
叶剑锋道:“咱们别管天才们的事,咱们管好咱们自个儿就行。”
韩凤娇打趣杨慕哲道:“文博哥哥就是天才……不过是过气的!”
杨慕哲指指叶剑锋:“宇航,你也不管管?”
叶剑锋笑笑:“她说的没错!再说了,干嘛老是想管这个哪个的,女人就不可以有自个儿的主张么?”
杨慕哲痛心疾首:“宇航,你沉伦了,笑凡兄梦寒兄把你带坏了……”
刘可嫣劝道:“二位哥哥别争了,到底还下不下棋的?不下的话,让可嫣和凤娇姐姐下几局。”
杨慕哲道:“可嫣,你不是凤娇的对手!”
刘可嫣道:“下不过可学习嘛。”
叶剑锋立时让出位置给韩凤娇,也催着杨慕哲道:“文博快让位,眼下是美女竞技时间。”
杨慕哲起身,不情愿地让出了位置:“宇航你等着,明日宰你!”
……
桔西金区,萧府,就俗厅。
路芷兰候了多时,才听见丫环们报:“三公子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萧逸尘进了饭厅,路芷兰起身,待萧逸尘走到饭桌对面,路芷兰欠身,却并不抬眼看人,只低声唤了声:“三公子!”
那声音,那情态,客气而显疏离。
萧逸尘礼貌地还了个礼,双眸扫向路芷兰,歉疚地道:“让芷兰妹妹久等了!”
二人落座,席间不发一言,气氛甚是沉闷。
路芷兰其实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可因她苦劝萧逸尘不力,又误挨了萧逸尘的马鞭,心中有气有委屈有自怨自艾,诸种负面情绪得不到一个肆意渲泄的途径,只好选择自虐。
整个席间,面对满桌美食,她却不怎么动筷子。
“姑娘,您该早饿坏了吧,怎么不夹菜,这清蒸鱼好吃,您尝尝——”彩霞在一旁帮忙。
路芷兰不领情道:“本姑娘自个儿动手!”
萧逸尘见状,便对彩霞画屏秋桐等侍女道:“你们先下去各自用餐,不必管本公子和路姑娘。”
一众丫环们相继退出。
萧逸尘走到路芷兰一侧,挨路芷兰坐下,替路芷兰夹了几块鸡肉、猪排到盘子里,柔声道:“生三哥哥的气,也不能拿自个儿的身体撒气。”
路芷兰头也不抬,并不夹菜,只顾低头喝粥。
萧逸尘温声道:“三哥哥不好,让芷兰妹妹受委屈了!”
路芷兰也不吱声,自顾自喝完粥便起身道:“三公子,慢用!芷兰先走一步了!”
“芷兰妹妹,一会儿三哥哥替你拆棋——”
“不用了!横竖用不上了!”
路芷兰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逸尘见路芷兰不开心,自己也无心用餐,只胡乱吃了点饭菜便放下了筷子。
萧逸尘去敲望兰苑的门,路芷兰不让彩霞开门。萧逸尘怅然回闻笛堂,又吹起了笛子……
望兰苑,彩霞开始替萧逸尘说好话:“姑娘,三公子那是在气头上,又不是真心要伤姑娘。”
“咦,你去一趟闻笛堂就开始替他说话了!他对你做什么了?”
彩霞老实交待:“是奴婢诚心向三公子认错了,三公子也向奴婢致歉了,奴婢已不怨她了。”
路芷兰愤愤不平道:“他还会向下人致歉?他生气时多威风多横呀,谁的话也不听!”
彩霞好言道:“人生气时是极易丧失理智的。人的心意还是在心智平和时判定比较靠谱。府上的人谁都能看出三公子最在意姑娘。”
路芷兰起身朝门外走,彩霞紧跟芷兰,问道:“姑娘去哪儿?”
路芷兰烦躁地道:“本姑娘自个儿去散心。”
彩霞厚着脸皮跟上:“姑娘这状态不适合独行。”
路芷兰往后山上走,出了后山上的小门,彩霞不紧不慢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