硼城,皇家酒楼,萧雅尘住处。
萧陌尘强抑内心的失落好不容易安抚了萧雅尘与碧荷,步出萧雅尘房门时,心情更是滑到冰点。
叶已姗的不辞而别,柳含烟的阴晴难定,萧雅尘的多愁善感,让他对亲情、爱情及女性生出困惑与无力感。他立在柳含烟房前,徘徊了一阵,终未举起右手叩响那扇总是关得严严实实的门。
自蓦然开启的房门里突然走出的柳含烟一见门口的萧陌尘,只有片刻的犹豫,便上前亲热地挽住萧陌尘,温柔地道:“受伤了就别乱跑,需要含烟时就让暗香吱一声便可。”
萧陌尘侧身朝柳含烟站定,扶了含烟的肩头,用审视的眸光打量含烟,想从这个美丽女人的表情洞察出她的内心。
“我发丝乱了?”柳含烟浅笑道。
萧陌尘没应答。
“我脸上有茶叶?”柳含烟眸含调侃韵味。
萧陌尘依然没作应答。
“看清了么?”柳含烟眸色平和沉静下来。
萧陌尘收回眸光,拉了柳含烟的手,径直进了柳含烟的房门。
“二……二公子来了!二公子能……能随意走动了么?”冷香瞄一眼萧陌尘,脸红地低下了眸子,起身朝外走,“奴婢去找碧荷下棋,她近日似乎长棋了。”
“茶!”柳含烟提醒道。
这妮子见了萧陌尘就跟丢了魂似的。
“是!姑娘!”冷香手忙脚乱地泡茶,泡完茶行个礼便要退出!
“冷香姐姐——”柳含烟唤住冷香,再看看坐在一旁的萧陌尘打趣的眸光,温柔地说道,“二公子暂时还没长獠牙。”
冷香脸更红了,嗫嚅道:“姑娘那脑力还是用在赛场上吧,用来打趣脑力不足的奴婢……会让奴婢很难的……”
冷香垂手立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柳含烟的眼神拷问了冷香一阵,温和地说了声:“下去吧。”
冷香如蒙大赦。
柳含烟目送冷香离开后,柳含烟迎上萧陌尘深海一般的眸子,淡淡抛出一句:“梦寒,我把冷香送与你作妾如何?”
萧陌尘见柳含烟神情平和,无法探出真伪,也淡淡说了一句:“我萧陌尘只对一人有兴趣,而眼下此人却要我娶别的女人。”
柳含烟平静地说道:“不想娶人家就别去招惹人家。”
萧陌尘问:“你这是在怨我么?暗香让她替我擦了下身子而已。”
柳含烟拿起青瓷茶杯,抿口茶,眼神专注起来:“梦寒,含烟这条命也是你替含烟拣回来的,含烟若连一个丫环也舍不得,会不会太小气了?”
萧陌尘眉毛一挑:“能不能不要把救命这一茬挂在嘴上?合着我不救你,你还不想搭理我了?”
“瞧瞧,又上火了,这不该是棋坛霸主该有的心气!”柳含烟放下茶杯,拿起另一杯茶放进萧陌尘的手里,“喝点茶,消消火。”
萧陌尘抿一口茶,眸光再投向柳含烟,诚恳地说道:“含烟,你有顾虑,只管敞开了说,别老闷在自个儿心里,让你自个儿难受不说,还把陌尘也弄得糊涂不自在。”
“什么顾虑?”柳含烟眸中清波微漾。
萧陌尘放茶杯,将含烟的手握在手里,眸中锐芒再现:“怎样才肯嫁给我?你倒是给个准信!”
柳含烟低了头轻声道:“你安心养伤。”
萧陌尘逼问:“养好伤就行了么?”
柳含烟掀眸一笑:“养好伤再告诉你。”
萧陌尘瞪眼:“你不先告诉我,我无心养伤!”
柳含烟抽出手,轻拍一下陌尘的手臂:“这么孩子气,你当自个儿是小雅尘呀。”
萧陌尘道:“你对小雅尘比对陌尘好,你教她棋,宽慰她,还替她直面抢匪……”
柳含烟站起身,抿嘴直笑。
萧陌尘一本正经地道:“我说的句句是实!”
柳含烟也去捏萧陌尘的鼻子:“哪有哥哥吃妹妹的醋的!”
萧陌尘趁势伸手将柳含烟往怀里一带,旋即咧嘴:“哎哟——”
柳含烟赶紧起身,得了理道:“所以让你好好养伤嘛!”
萧陌尘仰脸看眼前的绝世美人,不甘心地道:“我这条命迟早得废在你手上!”
柳含烟乐了:“怎么个废法?”
萧陌尘道:“瞧瞧你那是什么表情?折磨我让你乐成那样!”
柳含烟笑得更欢了:“折磨?人家挺温柔的好吧!”
……
桔西金区,萧府,望兰苑。
刚挨过马鞭的路芷兰与彩霞相拥而泣。
彩霞抽泣着说:“若不是姑娘拼死护着奴婢,奴婢指不定就给三公子给打死了!奴婢让姑娘受伤了!让奴婢瞧瞧姑娘的伤势。”
路芷兰也含泪道:“比之于内心所受之伤,这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
二人正舔着伤口,便见叶已姗院里的画屏来了。
“路姑娘,这是三夫人家传的药膏,治皮外伤最是有效。是三公子让奴婢拿来的!”画屏手将药膏递给路芷兰道。
路芷兰一听三公子就来气,毫不含糊地拒绝:“没事,一点小伤不劳三公子费心!”
画屏面有难色,拿药膏的手依然伸着:“姑娘不用的话,只怕三公子得怨奴婢办事不力!”
路芷兰心性善良,果真接下了,却见画屏毫无离开之意。
“姐姐只管放心,既收下了,本姑娘便会用的,我便是不替自个儿考虑,也会替彩霞考虑。”
画屏道:“三公子吩咐了,须得替姑娘上了药膏方可离开。还望路姑娘体谅奴婢的难处,就让奴婢替您上药吧!”
……
少顷,替路芷兰主仆上完药的画屏到闻笛堂萧逸尘复命。
萧逸尘一见画屏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画屏,路姑娘伤情如何?”
“甚是严重,路姑娘细皮嫩肉的,一条很长的血印触目惊心……”画屏添油加醋地说,“奴婢替她抹药膏时,她疼得眼泪直流……”
萧逸尘听了又心疼又后悔。
画屏又道:“路姑娘起初拒绝用药。”
萧逸尘道:“本公子让你别说是我的意思!”
画屏道:“奴婢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萧逸尘得知路芷兰起初断然拒绝自己的好意,深知此事伤她颇深,猜想路芷兰一时半会很难原谅自己,不觉一阵伤感。
……
到了饭点,彩霞挽着路芷兰出了望兰苑,隐约听见一曲苍凉凄怆的笛音。
“是三公子。好长时间未听见他吹笛子了……”彩霞低声道。
路芷兰杵在原地,心绪就在那笛音中愈加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