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雯雯要大张旗鼓给孩子庆生的意图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但那个理由可以说无懈可击,说不出阻止的道理。
我把这事告诉了馨雅,馨雅都没怎么想,说:“好啊,就应该好好热闹一下。”
“我说,你动动脑筋好不好!你知道雯雯什么意图?你有没有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考虑?”
馨雅先是不解地望着我,听完我后面那句才恍然大悟似的:“我得找她谈谈,看看她怎么想的。”
我把雯雯的庆生计划告诉馨雅的本意,是让她也帮我分析一下雯雯大规模操办的意图,下意识里也想让她悟出一点什么。现在她自告奋勇要去找雯雯了解她的企图,我明知道可能会坏事,但也不好去阻止,因为阻止的原因不太好说得出口,既不能主动强化她们俩是情敌的印象,也不好在馨雅面前说雯雯是为了精神上折磨我。
尽管馨雅和雯雯涵养都不错,平时表面相处还能客客气气的,但是这件事情上,不出所料,馨雅在雯雯那儿碰了一鼻子灰。
看着馨雅有点闷闷不乐,我问她:“雯雯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反正是听了很不舒服。”馨雅厥着嘴。
我把馨雅的下巴抬了抬,笑着问她:“她怎么说的?”
“她说‘我跟孩子的爸爸商量孩子过周岁的事情,你就不用那么操心吧’,你说是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我没有说话,用手捋了捋馨雅的头发以示安慰。
没想到第二天上班,雯雯找了个借口到我办公室说了点工作上的事,话题一转,说:“孩子过周岁的事情,我是把你作为孩子的父亲跟你商量,还没最后决定的事情你有必要事事汇报吗?有问题不清楚你那天怎么不直接问我?事后问我也行啊,用得着派个代表来问我,这也太摆谱了吧?是为了在我面前彰显她的女主人地位吗?”
让雯雯一箭双雕了,我也不好再遮遮掩掩:“你给孩子过周岁,根本用不着那样,何况你这种情况。所以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啥,心里特没底。”
大概看到我这个怂样,雯雯本来有些生气的,也没憋住笑出来了:“你还知道害怕啊?怕给你张扬出去,怕让公司里你的老部下们知道你这么一个钟情的人居然养了个私生子坏了你的美好形象,是吗?”
“不是的,这里面有些事情确实还不......”
我想再跟雯雯讲我的疑问是无济于事的,任何辩解都可能激怒她的情绪,万一闯进一个冒失鬼,岂不更尴尬了。
“你呀-----我看你真是个白眼狼,我怎么为你考虑都是驴肝肺!”雯雯很失望地转身出去了。
雯雯后来好几天都不再提这件事,我却如坐针毡。
本来大家都已经认可了她是个不婚主义者、养了一个试管婴儿,如果她借给孩子庆生当着众人的面推翻早前的说法,在孩子的爸爸是谁的问题上来一句类似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话,有几个人不会把怀疑的目光集中到我身上呢?
真让人头大!
有什么办法?
豁出去了,听天由命吧!
直到孩子周岁的前两天,正当我琢磨给孩子准备点什么有意义的礼物的时候,雯雯找我了。
“要不孩子的生日就在你家里过吧,我爸爸妈妈就不去了,省得你尴尬。”
雯雯用目光锁住我的脸。
原来被女人瞪着并不总是一件难受的事情,眼珠子瞪得再大,当你发现看上去凶险的目光背后其实充满暖意的时候,你甚至乐意让她这么看着你。
“好哇好哇,馨雅会做饭,再叫上桂梅吧,给孩子抓周你想准备些什么东西,你说,我去买。”
女人总爱使小性子。
雯雯不过是心里憋屈,说了一些气我的话,终究没打算真的让我难堪。
大概是如同大赦的心情很不一样,我有点兴奋过度的表现又遭到雯雯的嘲笑:“这还像个做爸爸的样子。你不表现好一点,当心她长大了不认你这个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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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生的那天是个周六,我跟馨雅早上吃完早饭就去买菜,回来的时候,桂梅已经站在大门外等着了。
看着她还是很憔悴的样子,心里有点难过。
桂梅这段时间情绪又不太好,上班和接待客户都不在状态。有一次她陪我一起招待客人的时候,还把茶水洒到客人身上了……
当天跟客人分开后我送她回家的路上,适当批评了她两句后问她最近怎么又神思恍惚,桂梅叹了口气说:
“没什么意思,做人比做鬼还累!”
没想到桂梅说出这么丧气的话。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心思这么重,你看你说的什么呀!”
我侧脸看了一眼坐在副驾上的桂梅,发现她把头靠在车窗上,无精打采,似睡非睡的样子。
“没什么,瞎说的,你好好开车吧。”
我印象中这次桂梅的变化,好像是从说馨雅没病的那天晚上开始的,于是我又想起她那天晚上说的话。
“对了,你怎么就认为馨雅没病,她的幻想症可是专家说的?”
“我是信口胡来的,你们听专家的吧。”
正当我以为桂梅并不想跟我多说话准备加大油门尽早回家的时候,桂梅又冒出一句:“你说,不管是人还是鬼,男的更容易偏执还是女的更容易偏执?”
“偏执?你指什么?”
“比如爱一个人或者做一件事,如果是你喜欢的那个样子,或者是你喜欢的品质,或者一种念想,你就一根筋穷追不舍,一条道走到黑,宁可无限地等待也不言放弃,甚至不惜命地坚守。”
我有点心虚,桂梅难道是在暗指什么?
不对! 桂梅是在情绪低落时候发出的感慨,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的那点事从来没跟师父以外的任何人讲过。
这样一想,我就气定神闲了许多。
“谁更偏执我说不好,但是对于你向往的或者追求的东西,保持一颗忠贞不二的膜拜心理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你心中还有个念想,你有坚守的目标,不至于失去方向,不会感到孤独和迷茫。”
满以为我解释得很好了,但是桂梅直到她的小区门口下车,再也没有答腔……
“桂梅怎么这么早啊,是不是晚上又没睡好,起得早吧?”我把思绪收回来。
桂梅接过馨雅手上装菜的塑料袋子:“还好吧。反正起来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采购的东西放进厨房后,馨雅洗了一些水果放到茶几上:“你们两个看电视吧,我去准备做饭。”
“馨雅姐,我帮你!”桂梅好像在有意回避我一样,起身跟在馨雅身后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