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人瞬间都被惊醒了。
这个年代,家家户户住的都是平房,在家中说话声音大些,邻居能听得一清二楚,程麦香相信,自己方才这一嗓子,估计邻居们都被她吵醒了。
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方春兰披着衣服跑了过来。
“麦子,咋啦?”
“妈,我刚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睡在西屋,家栋哥也不在我身边,他失踪了。”程麦香呜咽着说。
方春兰不由自主地向俩人的新房瞥了一眼。
大门紧闭,没有半分声响。
方春兰是吴家栋的娘,平日对他的事是知道一些的,此时自然也猜出了几分,不禁又是焦急又是恼怒。
这个孩子也真是的,偷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挑在这种时候,这让吴家怎么跟程家交代?
方春兰虽然心中把吴家栋骂了个臭头,可毕竟是他的娘,还是免不了替他善后,忙安慰程麦香:“麦子,你别着急,说不定他有急事出门了,一会肯定会回来的。你先回屋睡会,醒了就能看见他了。”
程麦香眼中含着泪花,一个劲摇头:“我不信,家栋哥即使要出门,也肯定会告诉我一声的,他就是不见了,我要把他找出来!”
程麦香向着两人的新房冲过去。
方春兰没想到一向温柔乖巧的程麦香突然变得这么轴,赶紧上前阻拦,程麦香不依,哭闹不止。
南屋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林嘉余故意打着呵欠,揉着眼睛,奇怪地问:“大娘,大早上的吵吵什么?”
方春兰心中暗叫不好,本来这件事只要哄住了程麦香,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就程麦香那个绵软的性子,已经结了婚,纵使不满也不会退婚。
可是如今又多了一个外人知道,只怕要封住他的嘴就难了。
想到这,方春兰不禁又对儿子添了一层不满。
你说你要偷人,也要把外人清理干净,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同学做什么!
“林大哥,家栋哥昨晚失踪了,你快帮忙找找他吧!”程麦香哭着说。
“家栋失踪了?”林嘉余一脸震惊。
他二话不说,不顾方春兰的阻拦,三步并两步来到新房前,大力拍打着门:“家栋,家栋,你在不在里面?”
半晌没有应声。
林嘉余用力推了推门,脸色立即紧张了起来:“门从里面插上了,屋里肯定有人,只怕已经出事了。”
“小林你别瞎说,能有什么事?”方春兰对这么不吉利的话极为不满。
程麦香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妈,咱几个说话声音这么大,只怕连邻居都听见了,如果屋里的人好好的,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肯定出事了!”
林嘉余不再跟方春兰废话,索性抬脚狠狠一踹,屋门砰一声打开了。
屋角的炕上,大红色的被子乱七八糟地堆在炕头,吴家栋和赵琳琳衣衫凌乱地坐在炕上,神情慌乱异常。
程麦香看着林嘉余,就见他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狠戾气之色。
果然,他可不是个好惹的,程麦香记得在书中,他出狱后没几年,便抓住了吴家栋的把柄,硬是把他送去吃了十年的牢饭。
可他又是一个极讲道理的人,对于当初指证他的原主,已经弄清事情原委的他,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在原主死后,替她收了尸,不让她走得过于寒酸。
林嘉余冷笑了一声,扭头看了程麦香一眼,迅速退出了房间。
看来,他已经相信自己了。
程麦香眼中迅速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可立即就怒气冲冲地指着炕上的两人:“吴家栋,你给我说清楚,新婚之夜,为什么赵琳琳会跟你在新房里?”
吴家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眼下的情势完全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期。
他在程麦香和林嘉余酒中下了很重的药,两人肯定会死死地睡上一晚上,根本不会察觉他和赵琳琳偷情的事。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程麦香不但醒得这么早,还把他和赵琳琳堵在了房里,几乎来了个捉奸在床。
赵琳琳在经历了方才的慌张后,此刻竟然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程麦香,我喝多了,家栋好心留宿我一晚。晚上去厕所回房,稀里糊涂地走错了房间,可我俩什么也没做,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吴家栋啊,他对你可从来都是一心一意。”
真没想到,赵琳琳居然选择了否认,程麦香没记错的话,在书中,她可是对嫁给吴家栋的程麦香极为嫉恨,这会被堵在屋里,不趁机坐实了这件事,还替吴家栋洗白,倒是挺稀奇的。
方春兰见她这么识相,顿时松了一口气,忙接过她的话,“对对,既然都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误会?”程麦香冷冷地哼了一声,大踏步走过去,狠狠拽了一下吴家栋的裤子,“那你俩的裤子为什么要换着穿?”
吴家栋和赵琳琳这才发觉,方才程麦香吵闹着要进新房,两人赤身裸体,急着穿上衣服,没想到忙中出错,居然穿上了对方的裤子。
赵琳琳面红耳赤,拽着身上那条肥大的裤子不再说什么。
方春兰知道没法子瞒过程麦香,深吸一口气,面上挤出一丝笑容,上前拉着她的手,:“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程麦香立即扭头看向她:“妈,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给我做主吗?”
方春兰轻轻摸摸她的头发:“那是当然!妈早就跟你说过,当初家栋带你回来见我,我一眼就相中了你,你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我也跟你妈说过,你嫁给我们家栋,妈会把你当自己的亲闺女一样来看待的!”
呵呵。
如果是那个傻白甜原主,说不定还会对你的话深信不疑,可惜你碰上的是姐,姐可不像她那么没脑子。
程麦香暗地吐槽,面上却丝毫没变,拉着方春兰的手不住地发抖,指着坐在炕上的吴家栋发作:“吴家栋,先前我就听到一些你和赵琳琳的风言风语,我以为只是些传言,当不得真,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人家说的都是真的,可怜我这个傻子还一直蒙在鼓里。我程麦香从来不夺人所好,你既然喜欢她,那咱们就一拍两散,各奔东西。”
方春兰顿时就急了。
这个赵琳琳有什么好,除了那张脸还说的过去,多少也有些文化,家在县城里,算是个吃商品粮的,别的没有一样能跟程麦香比。
更要紧的是,她还有俩弟弟,家境比吴家还不如,也就是她这个傻儿子,才被她哄得五迷三道,换成是她,估计都不带正眼看她一眼。
而程麦香,虽然是个乡下户,可她父亲生前是个连级干部,临终前给家里留下了不少钱,这次结婚,陪嫁不算那些箱笼,光现金就带过来了一千块。
更要紧的是,只有跟她结婚,她那在双水大队当大队长的大哥,才会给儿子上大学的推荐名额。
若是真的跟程家的事黄了,那家栋不但没了上大学的名额,只怕在双水村的日子也会举步维艰。
“麦子,你听我说,我跟赵琳琳什么也没有,这就是个误会!”
一听程麦香要跟他一刀两断,吴家栋也急红了眼,冲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程麦香摔开他的手,一把扯开了赵琳琳的褂子,雪白的肩膀和胸口上,到处是斑斑点点的红痕。
“吴家栋,你用不着哄我,你跟她没关系,那她身上的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咬的吗?”
吴家栋的面色霎时通红,可又瞬间变青,他知道没办法再抵赖下去,只得拉着她的手,低声下气地辩解。
“麦子,我,我昨晚喝多了,根本不知道炕上的人不是你,直到你在院子里呼喊,我才被惊醒,发现睡在炕上的居然是赵琳琳,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哟呵,这是把锅直接甩给赵琳琳了。
方春兰立即指着赵琳琳的脸骂道:“还能怎么回事,当然是这个不要脸的小浪蹄子,平时勾引我儿子,我儿子不搭理她,她就趁着他新婚喝多了,偷偷把你从新房里换了出来,以为跟我儿子上了炕,就能嫁给他了。
我呸!你也不撒泼尿照照,就你赵家穷的那个样子,我们吴家能看的上吗?赵琳琳,只要有老娘在,你这个小贱货就别想进我吴家的门!”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方春兰的这些话,如同一把犀利的刀子,**裸地揭开了赵琳琳一直深深掩藏在心中的自卑。
赵琳琳被方春兰骂得面如土色,气昏了头,上来就想撕扯程麦香:“姓程的,你在这里装什么贞洁,你和林嘉余也不是在一张炕上待了一夜,估计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吧,还有脸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