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凡道:“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的睡过好觉了,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感到安心。”
苏雪梨道:“你在耍流氓吗?”
“不是,怎么可能是耍流氓呢,我的想法特别的简单,就是想要睡个觉。”时凡道:“与你。”
苏雪梨要推开他。
时凡已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其实,他也不过想要试验一下,想要知道Fanci与苏雪梨是什么样的感情。
显然,苏雪梨的表现一如既往的淡定,相反心脏里表达出来的情绪,已经出卖了身体。
这个Fanci或许喜欢着苏雪梨。
死因也是有所隐瞒。
时凡越来越不懂得父亲的选择,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计划在内。
如果有人能穿越时空,了解到未来的自己,所以将所有的事情压在他的身上的话,父亲又希望在他自己的身上了结这一切,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时凡发现苏雪梨能够这么淡定的原因,似乎与她的心态有关,也许从始至终,苏雪梨比时妙婷更像一个机器人。
不是普通的那一类无感情的机器人,相反是……事件的局外人。
对,局外人。
时凡似乎接触到了真相,又隐隐内心排斥着真相。
如果是那样的话,时凡脑子里有一处逐渐的明朗了起来,他闭上眼睛,禁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否则会怀疑自己所有的决定。
可惜,时凡的意识想要停止想象,身体却不受到控制,逼迫他回过神来,让他继续思考,深入思考,想要去挖掘自己之前没有思考的盲目地方。
以前的事件,一幕又一幕地在大脑里面闪过。
时凡以前处于身在迷雾之中,一直都是追随着一颗星星去行动。
麻烦来了,他就去解决而已,从来没有掌控过大方向。
那么,大方向究竟是在被谁掌控着?
事情为何会发生到这一幕。
时凡已经想到了,煞人与浪人,执行官之间存在着某一种误会。
煞人并不是简单的杀人而存在的,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是寻找门。
那么,是什么逼迫他们变成穷凶极恶的杀人狂魔呢?
煞人的身份在千年的时间里面改变。
站在了人的对立面。
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凡猛然睁开了眼睛,望着一片虚无的黑夜,思考着最终的原因,最初的原因。
没有人能解答他的问题。
时凡盯着时钟,夜不成寐,最终头脑昏昏沉沉,在浑浑噩噩的过程中睡了过去,等回过神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厨房里面出现了细微的动静,原来苏雪梨已经起来了,正在做与她身份不符合的早饭。
时凡道:“这么早,你想要做什么?”
苏雪梨的浑身上下都是面粉,一张白嫩的脸,表情充满了无奈与困惑,手里面还拿着一本书,书上的内容是写着如何做饺子皮。
“你喜欢吃饺子,我想要做一点饺子皮出来。”
“有了饺子皮的话,没有肉馅,如何做饺子?”
“可以用火腿。”
“只有火腿?”
“院子里的大葱与白菜都熟了。还有胡萝卜。”苏雪梨笑道:“肉馅应该不成问题。”
时凡道:“你会做饺子皮吗?”
“不会,不过我可以学,没道理,我搞定得了博士学位,饺子皮会难倒我吧。”
时凡道:“会读书的人,就会下厨房吗?这个只是一种偏见而已,不一样的。”
苏雪梨傻眼地望着时凡,时凡已经将苏雪梨挤出了厨房,熟门熟路地开始处理面粉,所有的步骤极其的流畅。
她看着微微一愣:“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饺子皮了?莫非科能大学里面还有烹饪课程吗?”
时凡和面,擀皮,一气呵成。
他看到这一些事情,不禁愣住了神,听到了苏雪梨这么发问,更是错愕。
是啊!
什么时候,他学会了擀皮呢?
甚至连书都没有看。
苏雪梨再见到时凡吃惊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时凡道:“不是我在做,而是我的身体里面有了记忆,看来那个人之前做过不少厨房里的活。”
苏雪梨这才才想起来,原来的那个人的确会在厨房里面帮忙,时妙婷与时君安并没有多少厨房的天赋。
Fanci身为领养的儿童,从小在福利院里面看着眼色长大的的,所以下意识养成了讨好别人的性格。
尽管时君安与时妙婷不需要他的讨好,可是他向来习惯于必须在家里面做一些什么,来提升自己的存在感。
目的,希望快一点融入家庭里面,成为家庭成员里的一个不可取代。
敏感的他,或许早就知道自己是‘时凡’的替身。
尽管如此,他对此也没有任何抱怨。
这样的早熟的少年,苏雪梨说不出来是好,还是不好。
却明白他们一家人的相处相当的融洽,只要做到这一点。苏雪梨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
时凡笑道:“能对我说一说Fanci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对他了解不多。”
“那就说说你的第一印象。”
“与你不同,是一个懂事又聪明的少年。”苏雪梨戏谑着说,又一面欣赏着时凡擀皮的模样,后来想着肉馅没有做,从柜子里面拿出了火腿。
苏雪梨清洗摘来的大葱,笑着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比见到你还要迟上一些。其实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别人对你妈妈的注意力。”
“煞人一直都在寻找高山族,你父亲发现高山族被灭族之后,一直过得胆颤心惊的,唯恐这样的悲剧会降临在你们一家人的身上。”
“于是,他开始依靠自己应有的条件去布局,认为为今之计就是转移注意力,对方的实力强大,迟早会调查到你们的,他必须快一步的掩人耳目。”
“他跟你母亲离了婚,用最快的速度带走了时妙婷,将你留在昆城,却也嘱咐了你母亲,最好不要在一起,找到了我,希望我陪在你们母子身边,算是有一个生活上的照应。”
时凡听到了这里:“那么这么说来,背地里,你和我爸爸一直都有联系,而且还是背着我联系的?”
“是的。”
“这么坦率,导致我都不好意责备你。”
“不光光是你,你的母亲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面,联系到你的父亲。”
“什么!!”时凡吃惊:“那么,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我是从垃圾桶里面捡来的孩子吗?”
苏雪梨笑道:“恭喜你,终于发现了这一点了,没错,你就是从垃圾桶里面捡过来的小孩。”
时凡皱了皱眉头,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苏雪梨收敛了玩笑:“之后,我去米国的时候,发现你爸爸已经收养了一个男孩,跟你同样的年纪,与你相似的容颜,才知道他已经将一切都计算好了,不希望波及你的母亲,还特意让我照顾你,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时凡道:“你为什么同意我爸的决定?”
“以前,我以为我会嫁给他,后来,我们一直以兄妹相处,虽然做不成夫妻,却也是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了。”苏雪梨苦笑两声:“我们两个人是族落里面走出来的,如果没用他的坚持,我也不可能能走出大山,遇见这么繁华的世界。”
“繁华世界?”
“繁华,混沌的,残酷的,又美丽的世界。”苏雪梨道:“也不知道我们诅咒的故事是真的,这些日子来,我也对自己做过研究,从血液到DNA的排序,几乎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与普通人类的基因排序上的差异,也不过是万分之一。”
“然后呢?”
“就是这么一点点的诧异,是来源于高山族的血统,你不觉得讽刺吗?现在人的身体还在不停地接受着变异呢。我们与普通人的诧异还没有基因突变的大。”苏雪梨说:“这么一点点的异常,我们却当做秘密的代言人,一直都在被煞人追杀着。”
时凡沉默着,手中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
苏雪梨已经处理好了手中的那些肉末了,大葱与白菜已经搅合在一起,现在需要弄一下胡萝卜。
时凡道:“这么说来,Fanci一直都被当成我的替身,那么,他的死或许与我有关?被当成是我,所以被杀。”
“可以这么说。”
“难怪他的身体会排斥我。”
苏雪梨道:“这不是你的错。”
时凡道:“得知真相的他呢,他又有什么错?”
苏雪梨明白,尽管时凡表面上大大咧咧的,看似粗线条,实际上,他的内心无比的纤细,也特别的善良。
要不然是无法创造出来新世界的构思。
一切都在按照轨迹向前行走。
没有人想过新世界是在这个历史横流里,被人创造出来的,一直以来,他们都在不停地寻找,不停地寻找,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时凡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厌恶现在的生活了,也厌恶被父亲构造的社会故事里面,为他设定的角色。
突然,一个想法在他的大脑里冒了出来。
时凡领悟到了前所未有的东西
时凡问道:“雪梨?”
“怎么啦?”
“你说我的父亲,他死了吗?”
“死了。”
“真的?”
苏雪梨道:“那么要看你怎么定义死亡了,人有两种死亡,第一种是生理上的死亡,身体不在了,唯独他还活在别人的记忆里面,第二种死亡是他已经彻底消失了,没有人再记得他。也许,父亲的死对你来说,是没有真实感存在的。”
时凡轻笑:“所以,我感觉到他还活着,难道只是一场错觉吗?”
苏雪梨道:“他的起搏器的确已经停止运转了。”
“或许他是故意将起搏器取出来的呢。”时凡道:“如果他已经算到这一步的话,没道理去送死,煞人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命,而是他血液里秘密,还有门的下落。”
苏雪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时凡。
时凡有条不紊地说:“你说,门是用来做什么的?之前,都说门是用来打开新世界的,那个时候,新世界不过是海市蜃楼,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可是让无数人痴迷,仿佛新世界是极乐世界,去到了极乐世界,乃是人一生的追求,只有这样,肮脏的灵魂才能得到救赎。”
苏雪梨沉默着。
“这样的故事,听起来,是不是特别的耳熟能详呢?”时凡道:“就像是封建社会里面的存在的故事,人编织着各式各样的故事,让人活在故事里面,而自己却跳不出故事,只能依附着这个宗教的故事继续生活着,一路追逐着空虚的意义。”
苏雪梨眼神里面出现了异常的光芒,望眼前的时凡,第一次感觉到了他比自己还要更加的不真实。
又仿佛真实到了恐怖的地步。
时凡已经跳出了故事的圈子,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俯视着苍生,俯视着这个故事的根源。
时凡道:“父亲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事情,他不敌煞人的话,不会去送死,如果他去了,就说明他有了把握,他很可能还活着。”
“如果活着,他怎么不来找你呢?”苏雪梨道:“他没有来找你们。”
“因为时候还没有到,即便活着,也不一定能够行动自如。”时凡道:“明明已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也构建了理想中的新世界了,了不起的新世界了,可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踏入了一个更深的迷宫呢?”
苏雪梨继续切着胡萝卜。
时凡道:“雪梨,你一直都是这个游戏故事里面的局外人,旁观者,你告诉我,我在这一场棋局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你就是你,不用扮演什么,一直以来,你做得都很好。”
“如果好的话,妹妹为什么会死?”时凡自我嘲讽道:“妹妹,那么强,我还是没有保护好她。”
“形势所逼,你只是一个少年,其实不应该让你做这么多事情,挑起这么重的担子。”
“所以,为什么不是你来做这一切?”时凡反问道:“你应该可以做到吧。”
苏雪梨手微微一颤,差一点切割到手。
时凡清澈如水的眸子望着苏雪梨,看似纯洁,实际上腹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