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遮盖, 阳光轻拢, 照亮了整个祭礼台。围着的人群交头接耳, 脸上笑意吟吟。
轩诺小公主就站在阳光下最亮的地方, 身上的衣裙不染一粒尘埃。
她的脸庞被照亮了, 发髻上佩戴的银色头饰也被光照得一晃一晃，云雾纱织的裙摆拖曳在地上，就像是一条长长的鱼尾。她目光亲切地注视着虔诚地围绕着她的子民们, 甚至有了股圣洁的味道。
李粲然想到, 她确实挺好看的。
耳边传来周容的传音, “不要盯着她看。”
李粲然：“……”他收回视线, 用余光观察了下前来参加仪典的众人。都是些不认识的人，鱼龙混杂，不知道暗处藏了谁，又是什么身份。
谁都有可能是皇室暗中安排的人手，躲在普通的人群当中, 在注意不到的地方悄无声息地监视着需要监视的人。
他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个愚蠢的决定。
周容问道：“怎么了？”
他传音道：“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太危险了。”
北域结盟的事不可能不对中州产生影响, 他作为魔神宗的弟子, 贸然向可能的敌人暴露自己, 实在不是聪明的举动。
他说道：“谁都有可能在暗中看着我们。”
周容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很快反应过来，他自己是为了报仇，为了接近目标，不得不向皇室暴露行踪。
但李粲然不是。
不再去看接下来降伏妖兽的环节, 两人离开了祭礼台，来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
“先找住的地方。”李粲然说道，“再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周容点头。
中州皇城
青星坊
一间普通的客房内，一张皇城的地图摊开在地上。
皇城，也被中州的人称作是“永昼之境”，白天的时辰极长，即便到了夜晚，也有无数的灯火燃亮着，几乎看不到一处黑暗。
用来抵御外敌的城墙修建得极高，有几千丈的高度，肉眼几乎看不到末端。
他们在讨论事成之后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不能御剑飞行穿过。”李粲然说道，“有结界。”
他站在窗边，凝视着视野尽头的一处城墙，依稀能分辨出一道青黑色的墙垣，直冲云霄而起，城墙上有一道很深的痕迹，横跨几十米。据说是几百年前，一位强大的剑修劈砍出的裂痕。
以他当年渡劫期的修为，用尽全力尚且只能如此。他们现在想要从城墙处突破，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周容望着地图上标志出的四道城门，他们进入皇城时，走的是西城门，未见侍卫看守，但如果就此以为没有阻拦，只能说太天真了。
李粲然蹲了下来，用手指了指西城门的位置，说道：“那儿负责看守城门的是妖兽鸑鷟，两只，都是七阶的实力，所以从那儿出去就别想了。”
剩下来的就是东面，北面和南面三个城门。
青星坊的位置靠近东城门，出了城门再往东便是郊野了，与皇城东部毗邻的地方是九天境，也是闻人家掌控的境域。
周容说道：“今明两日，我去探查一下东南北三个城门的守卫情况。”
李粲然看向他，“还是我去吧，你不是要混入宫城吗？”
周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不行，你还是不要单独行动为好，太冒险了。”
“怎么，不放心我？”
周容想起刚才在祭礼台时，轩夏看他的眼神，面色不禁难看了几分。
李粲然凑近了些他，“你怎么了，真的不放心我吗？不会吧。”
如果不能一个人走，那还怎么去挖死尸啊。
周容垂眸，按住他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嘴唇。
李粲然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压了下去，他的背后是画着中州城地图的水纹纸。
两人的唇齿相贴，吮吸着互相的唇瓣，就像是两只野兽一般，毫无顾忌的肆意发散着体内的躁动和热情。
李粲然的手掌被周容紧紧攥住，手指交握。
光是一个亲吻，就已经像溺水的鱼一样，快透不过气了。
一番亲密的缠绵过后，周容率先回过了神，亲了亲他的指节和指尖，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李粲然被折腾得有点累，半靠在他的怀中，望着被他们刚才激烈的动作挤压得皱皱巴巴的中州地图，挑了挑眉梢。
周容说道：“我不该让你跟来的。”
“来都来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李粲然道，“放心，我自己有保命的手段。”
他想起一事，从掉落在地上的储物袋中翻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周容问道。
“这个瓶子里装的是利麟兽的妖晶，用它可以给武器镀层。”李粲然道，“送给你的。”
利麟兽是皮肉非常坚硬的妖兽，它的妖晶价格不菲，这还是他之前账户没有封的时候在系统商场囤的东西。
本来想留给自己的，但想了想，觉得还是给周容更适合。
周容有点意外，“给我的？”
李粲然继续道：“瓶子的封口处是暗影锁，上面我铭刻了阵法，只有你能打开。”
因为是要送给周容的东西，所以阵法一笔一划铭刻得特别认真。这个阵法还是他特别设计的，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阵法的图形很像是一个“周”字。
周容从他手中接过这个装着妖晶的宽口瓶，说道：“谢谢。”
李粲然笑了下，“所以就让我一个人行动吧。”
“……”周容无奈，只能道，“要是有危险，记得用传音哨联系我。”
“好。”
周容将那张皱皱巴巴的地图重新展平，用手指了指皇室宫殿的位置，说道：“如果我得手了，这里将是我冲出重围的位置，你在这儿接应我。”
他说着摊开了手掌，掌心元气涌动，出现了一个暗色缩小版的影卫，扔到了地图相应的位置。
“在进宫殿之前，我会在这个地方布下影从，你到时候用阵法掩护。”
影从是周容修炼的高阶武技，结合了魔气的性质，杀伤力巨大。
李粲然点头，答应道：“没问题。”
日头偏移了些，两人按照约定分开了。
周容的想法很简单明了，若是能光明正大混进宫中最好，如果不能，那就悄悄潜行进入。
李粲然则是向除开西城门的其余三道城门行去。
因为心中多了几分警惕，他换了身轻便易行的装束，虽然很想将脸也遮住，但他知道大白天在脸上蒙一块黑布会很蠢。
青星坊是个规模不大的集市，其中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李粲然瞧见一个用暗金色面具将自己半张脸遮盖住的路人，当他再次看过去的时候，那名大汉凶狠的瞪了回来。
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人头上戴着面纱，也看不清人脸。
李粲然心中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期待，或许蒙块黑布也不是很蠢？
他从怀中将准备好的黑布拿了出来，将脸遮盖住，只留下两只眼睛，同时迅速掩饰了下自己的元气波动，沿街移动。
也许是中州什么奇怪的人都有，故而路人见到他这种打扮也见怪不怪了，没有过多注视，只扫了眼就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粲然总感觉有道气息在跟着自己，在他想要仔细感受的时候，那道气息又消散不见了。
别是得被害妄想症了……
李粲然摇了摇脑袋，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