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都可以告诉你孙女，你不是最疼她了吗？”舅爷爷也跟着说道，“你给你孙女说，你不想去养老院，不要让你这些不孝子女把你送到那个地方去，去了那个地方就没有人管你了。”
舅爷爷和姨奶奶他们都担心，担心自己的姐姐被送到那个地方就没有人管了，做为娘家人，他们肯定是希望有人亲自照顾奶奶。
可是，好像奶奶的几个儿女都不想太照顾，要不说是要上班，要不就是要带孙女，要不就是……反正，有很多的借口，理由。
确实，那时大家的条件都不太富裕，可是没想到大家都会推辞责任。
他们的借口无非就是苏丽丽的爸爸是大儿子，应该负主要照顾责任，加了奶奶又帮着从小到苏丽丽和弟弟带大。
是的，这份责任他们无法推脱，可是，当苏丽丽看到大家这样的态度，她还是觉得寒心。
觉得奶奶这样一辈子不值得。
健康时，每逢过年过节爷爷奶奶总是会准备好年货，等着大家过来团圆，那时候一家人团团圆圆，开开心心。
怎么，转眼就……
苏丽丽强忍着泪水，起身离开房间，来到院坝里，强忍着不哭泪水却不停的往外滚。
“丽丽，不是我们和你幺爸不照顾奶奶，而是我们实在抽不开身，你也知道我们家里情况。”大姑为难的说着，“我们又是嫁出去的女……”
“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出这个主意，去年我把你奶奶带去单位，她那时情况还不算糟，虽然时不时的犯糊涂迷路，还好我在她身边挂着袋子写上电话号码，好心人遇到了才给我打电话，现在她这样……”幺爸也叹了一口气，“我每天又要上班，人死地不熟，走丢了怎么办？”
“是啊，你不知道，去年单位里把人家一辆好车划了，人家开口就要二十万，我们去哪里筹，最后没办法还闹到法院去。这些事情你在国外，肯定你爸妈也没有给讲。”幺妈吃着瓜子抱怨道。
“你弟现在又正在考大学，所以，我们大家商量还是应该你爸妈回来一个人照顾奶奶，毕竟你爸是大儿子，你奶奶又从小到把你们姐弟带大，现在你们又长了有出息了，家里负担轻了……怎么说也应该你爸妈回来照顾。”
“大哥大嫂这样躲着不见可是不行的，不管大家都不管，就只有送去养老院了。”
好果正常人送去养老院还没什么，可是像奶奶那样的痴呆严重的病人，只是不放心。
“丽丽，你也别怪四姑，姑姑也是没办法，你应该听说了去年你姑父突然重病…去世了……”安静的四姑也开口，欲言又止，泪水挂在眼角。
人生真的无常，昨天还好好的人突然就没有了，这也是让人难接受。
懂，苏丽丽都懂，这些她都知道，每个人，每个家庭都不容易……可是，奶奶这样的情况……
“要不，我还把奶奶先接过去住段时间，等我爸妈不打工回来一起带回来。”苏丽丽抹掉泪水，起身，说道。
“还是别了，一是老人家不要离家太远了，万一有个什么，二是你这才嫁人就带个老人去，人家怎么说。”
“是啊丽丽，人还是别接走了，想想别的办法。”
大家又反对，其实，苏丽丽也想到了的，奶奶不会跟她走，大家也不会让她带走。
毕竟，那始终是他们的母亲。
养儿为防老……
“实在不行，就只有送去养老院了，反正，趁你代表你爸妈回来必须把这事谈好了。”幺妈始终坚持，不愿意照顾奶奶。
“养老院我们不同意，你看，大姐这种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舅爷爷坚持反对。
一番，激烈的讨论还是没有结果……
最后，终于有了新提议。
舅奶奶开口，“要不这样，我和你舅舅在家也没事，我来照顾你妈，你们几兄妹只要每月按时给生活费就行了。”
这个提议很好，大家都同意，毕竟，是把奶奶送去她弟弟家里。
这样大家也放心。
“我啊，就有一个要求。”舅奶奶又开口，走到苏丽丽面前，“丽丽，现在你有能力，不仅在大公司上班，又马上要嫁给有钱人了，你看，你给你大表叔在公司找个职位，让他去你们公司上班。”
“这……”苏丽丽愣住了，大脑嗡的一响。
大表叔，那个她一辈子的挥之不去的心里阴影。
去元胜上班？
他从高中毕业后就一直不务正业，好高鹜远。
他去元胜能做什么呢？
虽说那时她还小，虽说那件事之后大家也没有再提，只是这……
她好心慌！
“不会这个忙你都不帮吧！”舅奶奶见苏丽丽犹豫，就沉下脸来，“我帮你们这么大个忙，该不会这点小忙就不帮嘛！”
“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也不想照顾你奶奶了，我听说这老年痴呆的很难照顾的。”
舅奶奶说着变了脸色，随后大家都劝苏丽丽帮个忙，不就是找个工作嘛！
“好！”苏丽丽咬着牙同意了。
次日。
安排好奶奶后，苏丽丽拉着行李箱面对空空如也的旧院子，昨日的欢闹声还在耳边，眼前却物是人非了。
“丽丽！”
苏丽丽闻声，转身，回头，有些意外，“燕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特意来堵你的。”王燕笑着，毫不掩饰，“有时间叙叙旧吗？”
相人相视一笑，并肩在屋檐下坐着。
坐在屋檐下
“燕子，人生就这样吗？你看看我奶奶，在我记忆的她永远都是精神，能干，虽然在这小山村却永远不落人后。”
“怎么就这样了，你知道，她连我都不认识了！”苏丽丽抬头望着王燕眼眶一酸，声音哽咽。
“生老病死我们都无法强求的。”王燕伸手撸着苏丽丽的头，安慰道。
“我知道，只是，我没想到爷爷走的那么急……他们辛苦了一辈子，眼前大家日子都好起来了，还没有享福就……我是不是应该早一点回来看他们的。”苏丽丽自责。
可是，她回来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渺小如沙，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
两个儿时一起长大的玩伴，坐在屋檐说了很多很多，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时日子虽然清贫却很快乐。
如今呢？
眼看什么都要有了，心里却空空的。
“去见见文韬吧！”王燕还是说了，这是她来的目的，“既然决定了，就和过去来个正式的告别，不要给彼此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