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阴云密布之下,天地间化作一片银白,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没一会儿便是银装素裹的美景。
天渐渐暗了下来,崔公公消失了大半日终于回来了,进了大殿清了身上的积雪,走到太后身前道:“启禀太后,查清楚了。”
冬日里,太后的手指关节一下雪便会隐隐作用,此刻正在用药水泡着,缓缓问道:“谁去查的?”
崔公公站在太后身后回道:“皇城司派人去查的。”
太后将手从药水里拿了出来,烫的手指发红,拿起一旁的毛巾擦着,转过身正坐在软榻上,言道:“说来听听。”
崔公公如实回道:“经查实,汐嫔禁足之时与摄政王有过来往。”
当这个从未听闻过的人名冒出来的那一刻,太后的脸色骤然一凛,擦拭手指的毛巾骤然停下,极其严肃的问道:“消息可靠吗?”
崔公公回道:“皇城司做事一向严谨,太后您也是知道的,摄政王权势过盛,皇城司生怕再查下去会打草惊蛇,打探到些蛛丝马迹便不敢再查了。”
太后当即的不悦的将手里的毛巾气愤的丢在一旁,怒道:“哼!好一个摄政王,消停了这么多年,终于安耐不住了。”
崔公公也紧张道:“汐嫔也是好本事,居然能勾搭上摄政王。”
太后当即不屑道:“就凭她?摄政王那样的傲性子肯赏她脸?”,忽然,太后猛然想起什么,脸色一沉:“她那张脸,倒是给自己挣了不少气。”
崔公公也恍然大悟道:“是啊,奴才差点把这个忘了。太后,此事非同小可,只怕摄政王心怀鬼胎,不能不防啊!要不要禀报陛下?”
太后立马抬手阻止:“不可,还未查清之前万不得打草惊蛇。如今局势动荡,若是再惹得摄政王乱中作恶,岂不是给皇帝添烦忧?”
大殿瞬间就安静了,崔公公也是不敢再冒然说些什么。太后沉思良久,不敢不上心,当即狠狠眯了眯眼:“哀家要去一趟凤翔宫。”
“现在?”,崔公公忽然一惊,看了看外面快黑的天色,还下着雪,言道:“天已经不早了,还下着雪呢,太后明日再去吧。”
太后却等不及的站起身道:“此等大事,耽搁不得,哀家先去探探皇后那边的风再说。”
崔公公赶紧拿了狐皮大氅过来给太后穿上,又叫人去备凤辇,而后扶着太后的手,小心翼翼的出了寝殿。
待到了凤翔宫,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雪白的雪花落在棕色的狐皮大氅上,清晰可见。
宫人见太后黑夜前来,皆是一惊,皇后听闻也赶紧出来迎接,庭院里跪了一地的人。
即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见到太后也是跪在地上施礼道:“臣妾参见太后。”
纷纷扬扬的雪落下,太后低头看了皇后一眼,冷的她有些不想回话。
皇后问道:“不知太后黑夜前来有何事?”
太后言道:“哀家是来看三皇子的,起来说话吧。”
皇后扶着身旁宫女的手起了身,赶紧带路道:“三皇子在偏殿,太后请随臣妾来。”
入了偏殿,进了门便是暖衣扑面,太后褪去了狐皮大氅,走到三皇子的摇篮前,孩子睡的正香。
太后看了一眼,转头对皇后道:“知道哀家为什么不让汐嫔抚养三皇子吗?”
皇后猜了个大概,却不敢冒然开口,装糊涂的摇头道:“臣妾不知。”
皇后扶着崔公公的手在一旁坐下,看着皇后,冷漠之下皆是强势的说道:“你是聪明人,何必在哀家面前装糊涂?”
皇后正脸面向太后,微微低头道:“臣妾愚钝,只怕心中所想也只是大概,不必太后深谋远虑。”
太后冷哼一笑:“天家皇子,尊贵无比,来日必是要飞黄腾达的,你不要以为你的儿子是太子,就等于坐稳了储君之位。”
一句话,足以让皇后心头一震,看似平稳的面容之下,还是不安的咽了口吐沫。
即便是这样细微的变化,仍被太后所洞察,问道:“你紧张什么?难道哀家说的不对吗?不然这些年,太子和二皇子到底因何不睦呢?”
随即,太后瞧了一眼三皇子的摇篮,又道:“别看三皇子尚在襁褓之中,但也是皇帝的儿子,你知道汐嫔为何忽然就翻身了吗?”
太后每一句话,都直击太子,皇后不敢不重视,便道:“以臣妾之见,若凭汐嫔自己,是做不到的。”
哀家满意一笑:“哀家就知道你是聪明人,但你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吗?”
皇后立马看向太后,摇头道:“臣妾不知。”,她猜到太后一定查到了什么,充满期待的看着太后,她也是好奇的。
太后毫不隐瞒道:“是摄政王。”
当这三个字蹦出来的时候,惹得皇后瞬时一惊,想说些什么,却警惕的看了看四处的宫人,吩咐了一句:“你们都出去吧。”
宫人走了个干净,皇后上前几步,离得太后近了些,言道:“太后的意思是,摄政王之所以能帮汐嫔,是因为淑妃的缘故?”
太后唇角扬起一抹阴沉而满意的笑意:“你知道其中内情便好。”
皇后看了一眼三皇子,认真道:“臣妾终于明白,太后为何不让汐嫔抚养三皇子了,只是臣妾不明白,为何太后让臣妾抚养?”
太后脸色一沉:“当时哀家还不知道背后之人是摄政王,所以哀家才会过来。”
皇后再一次看了看三皇子,严肃道:“太后放心,臣妾一定视三皇子为亲子,将其抚养长大,绝不让汐嫔沾染。”
太后轻笑道:“亲子?你的亲生儿子只有太子,你说这话,哀家不信。”
皇后想说些什么,太后抢先道:“你应该知道摄政王对太子的威胁有多大,他如今将手伸进这后宫,怕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你多上上心吧。”
皇后自知其中奥妙,站在原地不安的滚动着眼眸,太多岌岌可危的想法浮现脑海。
随即,太后站起身,对皇后道:“你记住哀家今天的话,三皇子在你这里,若有半点差池,少一根毫毛,哀家绝不饶你。哀家从前可以扶你等你皇后之位,也大可将你拉下这皇后之位,只要哀家一句话,谁都可以是这荣国的皇后。”
皇后当即浑身一颤,跪地道:“太后放心,既是陛下的孩子,臣妾身为嫡母,定是要好生抚养。”
太后低头冷道:“你最好别让哀家失望,别以为你这些年和太子做的那些勾当,哀家不知道。”
扔下这一句话,太后便徜徉而去,留下皇后独自一人跪在地上,良久的不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