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醉瑶寻了椅子坐下,看着跪在地上哭红双眼的红莲,道了句:“别哭了,起来吧。”
红莲起了身,在江醉瑶的身边坐下,抽泣着擦着泪花。
江醉瑶也不急着说话,等着红莲情绪平稳。
擦干了脸上的泪珠,红莲看着江醉瑶,问道:“你是谁?”
江醉瑶回道:“我是韶家大少夫人,母亲让我过来的。”
红莲担心着急切的问道:“她可说什么时候把孩子还给我了吗?”
看着伤心不已的红莲,江醉瑶深舒了口气,直接把话说清楚了:“孩子你就别想了,母亲是不会给你的。”
这话犹如一把尖刀,直接刺穿了红莲的心,本已停止哭泣的红莲,立马又落了泪:“凭什么!她凭什么抢走我的孩子!她别逼我!若是逼急了,我便报官!”
江醉瑶嗤鼻一笑:“报官?你不过只是个平头老百姓,你告的赢韶家吗?韶家随随便便花点银子,找点关系,就足以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的孩子。”
“那你让我怎么办!你们韶家欺人太甚!”,红莲歇斯底里的喊着。
江醉瑶十分冷静,淡淡的回道:“所以我来了,如今可以说,我是你唯一的希望。”
“你?”,红莲质疑的看着江醉瑶,抽冷一笑:“你和韶子墨的母亲是一伙的!”
面对如此顽固的红莲,江醉瑶也不急,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也刚生过一个女儿,若是有人夺走了我的孩子,我会和你一样焦急难过,所以我非常理解你现在心情,这件事我不会偏袒任何人,只是想寻求一个结果,让你,让母亲,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
这话倒是让红莲有些意外,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抬起手背擦掉脸上泪花,道了句:“你倒是和韶家的那些人不一样。”
江醉瑶问道:“哪些人?”
红莲回道:“来京都也有好几个月了,我倒是见过韶家的几个人,可他们都是劝说我放弃抚养这孩子,给我些银子让我走,软话硬话,好听的难听的,我都听了个遍,但我不会放弃我的孩子。”
江醉瑶不想听这些无关紧要的话,直接问道:“你我之间无需浪费时间,你且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进韶家的门,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红莲立马激动道:“我认识韶子墨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富家公子,是后来与他生情才知道的,但也不知他家里竟那般腰缠万贯,而是来的京都才知道,他是韶家的儿子。如果我是个贪图富贵的,从一开始,我就该问清楚韶子墨的来历的。”
江醉瑶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么说,你就是为了孩子,是吗?”
“当然!”,红莲坚定的回答着:“我之所以带着孩子不肯离开京都,也是为了和韶子墨能一辈子在一起,我想进韶家的门,也是想做韶子墨名正言顺的妻子,我根本不是韶家所想的那样,为了荣华纠缠韶子墨,拿孩子做威胁。”
江醉瑶又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想做韶子墨的妻子,怕是不可以的。”
这样的话,让红莲眼底一凉。
江醉瑶解释道:“韶子墨是韶家嫡子,他的妻室必然是有身份的官家小姐,而你……”
江醉瑶略有迟疑,知道这话伤人,不过还是要说清楚:“而你这样的出身,只能做韶子墨的妾室。”
红莲不甘的咬了咬唇,思索之下,清冷自嘲的笑了笑:“从前,我以为韶子墨很爱我,如今看来,只要有他的母亲在,我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江醉瑶知道红莲是什么意思,用二十一世纪的话说,红莲认为韶子墨就是个妈宝男,江醉瑶与韶子墨毫无往来,所以他是不是妈宝男她不知道,但如今看来,韶子墨也的确是事事都以母亲为重的。
儿女情长里难解的纠结,江醉瑶不想去了解,她只想把这件事解决了,便道:“我不妨与你把话说的清楚些,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红莲脸色逐渐变得认真起来,她似乎猜到了,但还是问道:“是什么?”
沉了口气,江醉瑶才回话:“第一条路,韶家给你一笔钱,一笔可以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的钱,然后你带着钱离开京都,再也不要回来,你就当从来没生过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以后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与你再无关系。”
这条路,韶家之前不是没对红莲说过,红莲气道:“韶家就不怕外人知晓吗?这样逼迫我一个弱女子,不怕被人诟病吗?”
江醉瑶蹙眉道:“你带着钱走了以后,韶家可以说你病死了,可以说你不要孩子跑了,可以找任何理由来平息流言蜚语,过个一年两年,谁还会记得这件事呢?”
红莲愤恨的咬了咬唇,不甘心的冷声问道:“第二条路呢?”
江醉瑶便道:“第二条路,就是我去劝说母亲,让你以妾室的身份入韶家的门,但看当下情形,你的孩子怕是不能抚养在你身边,你到底能不能日日见到你的孩子,很难说。”
这些话,足以让红莲彻底的失望。
转过头看着冰凉的地面,她心如死灰一般。
自打江醉瑶进了门,一直都是冷静的,面无表情的与她把整件事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也开始变得冷静。
泪痕干涸在脸上,已不再落泪。
思索了好半天,红莲的目光渐渐开始变得坚定,道了句:“我选第二条路。”
看着红莲悲伤的侧脸,无论她选择哪条路,江醉瑶都是不惊讶的。
江醉瑶点了点头,言道:“你不再想想吗?韶家不必寻常府邸,规矩甚多,妾室的日子是很难过的,也是很卑微的,你可别一时冲动。”
红莲坚定如铁道:“我想好了,我不会和我的孩子分开的,哪怕不能养在我的身边,我能远远的看着也是好的。”
江醉瑶缓缓起了身,言道:“我暂且等我消息吧,我会再来找你的。”
随后,江醉瑶便迈步就往外走,走了没几步,红莲唤了声:“谢谢你。”
江醉瑶回身瞧了一眼,红莲站起了身,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江醉瑶知道,她对于红莲来说,是在绝境之中唯一的希望,唯一能不离开自己的儿子的希望。
而那句谢谢,显得属实是太过卑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