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饭菜已然凉透,伴随着庭院的蝉鸣,江醉瑶从惊讶当中缓过神来,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秦南弦回道:“除了皇帝和太后,就只有韶江一个人,当年经手这件事的,事后陛下都斩尽杀绝了。”
江醉瑶疑惑不解的问着:“连我婆家母亲也不知道?”
秦南弦摇着头:“你婆家母亲可能连自己生的是死胎的事情都不知道,这等皇族机密,韶江哪敢透露风声,知道的人都死了,当时就是皇城司去办的,杀了个干干净净。”
江醉瑶眼底一沉:“这么说,连韶子卿自己也不知道了?”
秦南弦再次摇头:“不知道,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当初我去枯骨族的时候,太后告诉我的。”
江醉瑶听出了话外之音,问道:“你接近韶子卿是太后的意思?”
秦南弦点了点头:“韶子卿是皇家血脉,皇帝明面上不闻不问,但背地里却一直关注着,毕竟那是皇帝和淑妃的孩子,皇帝生怕韶子卿在太玄族不安全,这才派我接近他的。”
这些不为人知的陈年旧事,江醉瑶今日算是彻底的清楚了。
秦南弦与韶子卿一开始就是不单纯的,韶子卿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从他出生开始到现在,他的一举一动皇帝皆是了如指掌,他从前所信任器重的好友,不过就是皇帝和太后的眼睛,观察着韶子卿的一举一动。
这里里外外,最高明的就是太后了吧。
为了继承母亲的一切,她派自己的侄儿入了枯骨族学医,一来可以对自己有帮助,二来也可监视韶子卿。
这里里外外看似都在保护韶子卿,可谁又想过韶子卿的处境?
他最爱的邹颜倾死了,最信任的秦南弦是监视他的,最器重的邹凌骁也因邹颜倾的死而疏离他。
那些他以为最美好的过去,都成了泡影,他真的活得自在吗?
想到这里,江醉瑶深深的舒了口气,冷道:“既然选择让韶子卿过凡夫俗子的日子,就不该这样待他,这对他不公平。”
秦南弦也同样苦愁的回道:“谁也没想到会走到今日这地步,或许连陛下都没想到。”
江醉瑶瞬时冷哼一笑:“这并非是淑妃的遗愿,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远离纷争,做一个逍遥的普通人,可你们却还是把他囚禁在争斗之中。”
秦南弦却不赞同的摇着头:“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是他不该爱上邹颜倾,不该爱上丞相府的女子。”
这样的理论让江醉瑶觉得可笑,厌弃道:“爱情这种东西哪里是让人能控制得了的?比起现在这样的结果,倒不如不把韶子卿送出宫,他若身为皇子长大成人,也该知道自己不应该与丞相府的女子有染,可就因为他不知道,他才会去爱邹颜倾,是你们联手害了他。”
“我没有!”,秦南弦大声的否认着,极力想证明自己与韶子卿从前是真真切切的友谊。
江醉瑶到底还是无奈的沉了口气。
罢了,不管了,事已至此,也管不了。
随后,江醉瑶开口道:“今日这件事,我不会与任何人说,你放心吧。”
秦南弦认真道:“我当然相信你,若不信你,我必然不会告诉你,我真的怕你生气。”
秦南弦真挚的目光,让江醉瑶相信他是真情流露,但他对于她来说,自始至终都是个迷,她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秦南弦这时又问道:“倘若今日我没告诉你这些,你是不是就不会理我了?”
江醉瑶摇了摇头:“不会。”
秦南弦有些诧异,江醉瑶解释道:“我能理解你的苦衷,不理你也是故意的,故意逼着你让你告诉我,就算你今日不说,我也不会生你的气,你我还如往日一般,依旧是好友,这件事我不会再提。”
这话让秦南弦很是懊恼:“原来是你诈我,你可知道我这一天有多急?你可知道我多害怕你从此以后都不理我了,你可知道……”
“秦南弦!”,江醉瑶果断的打断了他,言道:“你我之间,只是好友,你懂吗?”
一句话,犹如一盆凉水从头到脚的盖在秦南弦的头上,让他从激动之中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从一开始他就清楚,她是韶子卿的妻子。
只是,感情这种事情,谁能控制得住呢?
一瞬间,秦南弦满肚子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失身落魄的起了身,转身就离开了。
江醉瑶瞧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她没有出声,就那样静静的瞧着。
她是成年人,她当然能够感受到秦南弦对他的在乎。
此时此刻,其实江醉瑶若能得到秦南弦的心,对她是很有利的,秦南弦那种对感情从未有染的男人,必定会对她死心塌地。
但这种事情,江醉瑶不能做。
她可以玩弄任何东西,唯有感情,她不能。
所以就在刚才那一刻,她立刻就阻止了秦南弦的话,让他真真切切的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从一开始就断了秦南弦的念想,免得节外生枝。
日子一天天过去,秦南弦再没有来过,甚至连一点消息也没有,江醉瑶也没有去问,这个时候,两个人不联系反而是最好的。
待入了初秋,江醉瑶终于研制出了解药,皇城司亲自派人来接走,以便解药能安全抵达北辄。
江醉瑶终于可是歇口气了,眼瞧着离着生产的日子还有一个月,韶家一听到江醉瑶完成了太后的嘱托,立马就派人来接了。
回了韶府的东院,韶江没有去过问韶子卿被太后责罚的事情,一字未提。
江醉瑶也没有去探望韶子卿,只听李晏说在书房养伤,大夫来瞧过,说是伤势很重,要休养很长的一段时间。
离着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江醉瑶的身体开始出现不适,每日晨起总觉得脑子发晕,食欲也一日不如一日,食量开始减少。
她知道,这是怀孕的时候没有好好休息,加上那些医疗器械都有辐射,对她造成了伤害,但她身为医者也知道,月份已稳,不会出什么大事,就是自己会遭点罪。
韶家早早就派了接产婆准备着,太后也是很是上心,特地嘱咐,江醉瑶生产之时,定要派人去宫里通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