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大汉被踹在地上蛤蟆一样趴在地上,上前几人将他扶起来,道,“大哥,你没事吧?”
林倩赤着脚就跑出屋在窗口查看,不就是前些日子见到那几人吗?
“相公,找事儿来了。”
慕栾不紧不慢地拿着她的绣鞋与外衫给她穿上,直起身云淡风轻地看着底下的闹剧。
大汉在小弟的指示下抹了一把鼻子留下的两条血柱,不怒反笑道,“你就是她的恩客,也是个被这小贱人骗了的可怜人。”
辰然听着很糊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伊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前些日子你就来我们医馆闹过,今日你又想作甚?”
“伊人?”大汉拂开小弟的手道,“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一个青楼的妓子,不过是一两银子的货色逃出来竟然被人当做了宝?”
“公子,我不是,我不是妓子,公子信我……”伊人跪在辰然身旁不断解释,只希望他能信她。
大汉冷笑一声,继续道,“你说你不是,那你可有证据证明你不是?你没有,我有!”
说着从小弟手中拿出一张卖身契,道,“郎君好好看看,这才是她本来的面貌。我在青楼一眼就看上她,跟鸨母叹了价钱,花了一两银子就将她买回家,她倒好新婚之夜,在我们兄弟的酒中下药跑走。
我和她是拜过天地的,是夫妻,这事儿,你管不着!”
“不是的,不是的公子,公子,你莫要听他的!”伊人哭得梨花带雨,没有卖身葬父时的可怜模样,此刻的她更像是摇尾乞怜的狗,生怕主人将她丢弃。
“贱人,你的卖身契在我这儿还想狡辩?”
辰然朝大汉伸手,道,“我能否看看那张卖身契?”
林倩显然有感同身受的,单手撑在窗沿上,鼻子与眼眶已然显红,看着辰然接过卖身契查看只一眼便立即撕碎,心中舒畅。
像是被人拧着鼻子,道,“这是辰然做过最爷们的事!”
慕栾伸手悬在她的后脑勺,却是迟迟未曾落下,确实给她扶了扶快掉落的外衫。
楼下,那个大汉已经气得跳脚,辰然道,“她从前是什么人,我不管,既然你是一两银子买的她,我便还一两银子为她赎身,今后伊人是自由人,与你再无瓜葛!”
林倩紧了紧身上的外衫,哭笑着扑进慕栾的怀中。
“你!”大汉还想说什么,小厮已经拿着一两银子砸在他怀中。
“拿好,不送!”辰然扶起伊人进医馆没再出来。
伊人怯怯看了眼大汉,紧跟在辰然身后,小厮们随后进去,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关上门。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今后伊人愿意做牛做马服侍公子,定然不会生出半分不轨心思!”伊人‘咚’一声跪在地上,行了叩拜大礼。
辰然道,“起来吧,你不必做牛做马,替我照看好医馆就行!”
林倩回屋洗脸,穿戴整齐了才下楼,随便吃了点东西去染坊。
夏覃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躺在榻上抠凭几,见到林倩激动了一下,又平复下来,懒懒道,“你还知道来,我以为那谁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相互诉衷肠,然后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不来了呢?”
林倩听她语气中像是个怨妇抱怨着自己的丈夫,感觉眉心突突直跳,道,“我是叫你将我辞了的,可你偏不,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来此,至于时间嘛,我说了算,银子么,随你的便。”
“小蹄子也会打趣姐姐了?”夏覃坐正了,拿着团扇略带指责道,“信不信我将你的工钱全扣光了!”
林倩不客气地坐在凳子上,支着脑袋道,“你就扣嘛,你说的每日一两就是上午轻清点仓库存货,下午陪你吃喝玩乐的话,我可真是觉得受之有愧。”
夏覃起身到桌边坐下,拿着团扇轻摇,道,“你呀你真是劳碌命,陪我吃喝玩乐还委屈你了?多的是人想一边吃喝玩乐还一边有银子拿!”
林倩趴在桌上摇头晃脑的像极了不倒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听她说了什么。
夏覃摇了摇林倩的手臂,才有所反应,“倩倩,你怎么了?”
林倩叹息道,“夏姐姐,你说人是不是都很卑贱?分明一个鲜活的人,仅一两银子就能随意买卖?”
“这世道如此,若是不想被随意买卖,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足够强大,要么强大到旁人都奈何不了你,要么旁人奈何你不得。”夏覃对此也是深有体会。
小时候,她问母亲,为什么家里的丫鬟小厮换了,母亲告诉她,因为他们做错了事。
后来她住进梁府,家中的丫鬟小厮一个不留,她问外祖父,外祖父却明明白白告诉她,他们都是一群废物,这世道从来不会善待废物,能够活下去的,只有强者。
林倩忽然发出一阵笑声,略带苍凉悲戚,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终有一日他们会遭报应!”
夏覃附和,叹息,“天道好轮回,终究也只是因果报应罢。”
林倩坚定地看向她,“夏姐姐,等咱们把火锅店开起来,开到都城,开遍全国,甚至全天下,我要做天下第一首富!”
夏覃眯着眼,用团扇挑起她的下巴道,“你做天下第一首富,未免不将我放在眼里?”
“咱们可以一块合作。”
“倩儿!”
林倩一激灵,打开声源方向的窗户看着慕栾站在院中,道,“何事?”
慕栾朝她招手道,“下来。”
夏覃调侃,“哟,这是见色忘义呀!”
林倩不管她说什么,兴冲冲跑下楼去,到慕栾面前,“你是要走了吗?”
慕栾为她整理额前凌乱的碎发,道,“跑这么急作甚?我又不是立即就走。”
“那你叫我下来作甚……”
慕栾低头在她的发间吻了吻,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这一去可是好些日子见不到,让我好好抱抱你!”
林倩羞赧,按住心头的小鹿,嘴硬道,“又不是见不到了,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不知道抱了多久,慕栾才将她放开,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