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听闻,急得蓬头垢面就跑了出去。
商玦的院子多得是人,看到林倩像是见到了主大局的人,让出一条路让她进屋。
林倩尽力保持冷静,一步步就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有些不敢上前查看究竟,生怕换来一句命不久矣。
她是医生、大夫,深知那一句对不起、尽力了是多么叫人崩溃,她怕自己得之不易的父亲不见了。
这一路很漫长,也走得很辛苦,林倩抬手,便被慕栾握住,他的手掌很大,被他的手掌包裹像是要将自己的力量传给她。
林倩微勾嘴角,同他一起推开门,进去道,“药师,如何?”
“老夫才疏学浅,恐怕无能为力。”老药师满面愁容地退到一边。
林倩走去床边坐下,给商玦把脉,幸好还不算太晚,伸手道,“银针给我。”
玄黎将目瞪口呆的药师请了出去,慕栾截下他的药箱将银针翻出来。
细到叫人看不太清的银针在林倩手中发出异样的光芒,就像是有了生命。
林倩动作极快,每个穴位都找的很准,原本喘息都有些困难的商玦咳了两声,趴在床沿吐出一口黑血来。
辰鄯猛然睁大眼睛,道,“怎么回事?”
“爹爹很早就中毒了,只是不许我说乱说,我虽时常叫人做一些清毒的药膳,却也无济于事。”
来之前,她就听玄黎说了商玦的情况,大致有些印象,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他体内的毒素加深了。
林倩一炷香后拔出银针,在此期间写了药方叫人去煎了药。
商玦迟迟不醒,林倩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因为生病的人嗜睡是很正常的现象,但是辰鄯等得着急,在屋里来回踱步。
知道的人只会觉得他们友谊深厚,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辰鄯在担忧自己的妻儿。
汤药端来,林倩尝了尝,因为有一味药容易弄错。
果然,林倩连忙吐掉漱口,抓着端药的人道,“我的方子上明明写着牵牛花,却给我换做了曼陀罗,是何居心?”
“少谷主赎罪,小人只是个送药的,什么都不知道。”男子挣脱后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歉。
危及人命,林倩不可能接受,“谁煎的汤药?是不是不想活了?”
慕栾将她抱住,柔声安慰,“冷静一下,可能只是弄错了。”
“人命关天,一句弄错了就不用承受罪责吗?是不是杀了人,只要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消了?”林倩情绪激动,用力地掰着他的手,慢慢地找回了些许理智,没那么激动。
“玄黎,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所有人都带来院子?”
今日林倩必然是要大刀阔斧改革一番,将人将药材取来,她亲自煎药。
昨日才刚过喜事,今日差点办丧事,早就知道谷主府的人背景都不简单,就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嚣张。
林倩刚一出现在院子,宋嬷嬷就跪下来,道,“少谷主,都是老奴做的。”
“宋嬷嬷,你瞎说什么呢?”
宋嬷嬷眼眶泛红,伏在地上,恳求道,“少谷主,都是老奴做的,是老奴鬼迷心窍,收受贿赂,给谷主下了毒。”
林倩怎么可能相信是她做的,也许是替人定罪罢。
老管家忽然也跪了下来,连忙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少谷主,是老奴做的,不是宋嬷嬷。”
林倩看着他们鹣鲽情深,仿佛自己是个罪大恶极之人,气到发抖,大喊道,“够了!”
“宋嬷嬷,我带你如亲人,你为何要害我父亲,还有管家老伯,爹爹何曾亏待过你,我们父女有何错,你们要这么对我们?”
林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冷笑,道,“来人,将他们分开关起来,严刑拷打,让他们将下毒的理由说出来!”
慕栾皱眉,阻止,“非要这样吗?”
林倩甩开他的手,嗤笑,“你是在同情他们吗?也是,躺在床上的是我的父亲,不是你的,你当然体会不到我现在的心情。”
“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话你听不懂是吗?那我换句话说。”林倩指向院中的人,道,“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
若是再有人伸出不该有的心思,不是将你们抓起来严刑拷打,而是送你们下地狱!”
林倩的话说得掷地有声,如了每个人的耳中都有不同的意味。
她再不管院中的情形,亲自煎药。
辰鄯轻拍慕栾的脑袋,轻声道,“跟我来。”
两人到一处无人的地界,辰鄯道,“怎么回事?”
辰鄯不相信他们会这么轻易地吵起来,甚至不可能会有些意见不合的状况。
慕栾几不可微地摇了摇头,双手攥在袖中摩挲,冷漠沉声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您不必管。”
辰鄯毕竟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差不多就是当做亲儿子看待,就算他隐藏得再好,旁人看不出来,他的一些小动作还是会出卖他。
慕栾拉着个脸离开院子,出去借酒浇愁。
墨蓝等人在外面享受了流水席,还是想当着林倩与慕栾的面说句恭喜,正愁着怎么与他取得联系,却不想他自己找上门来。
“老大,恭喜恭喜!”
慕栾黑着脸进去,让人将门关上,招了招手,便一群人围了起来。
待他说完,兄弟几个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墨蓝犹犹豫豫道,“这不能吧,这才几日就病倒了,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慕栾示意噤声,道,“倩儿说是中毒,我看着也像。”
墨蓝轻声道,“要不要咱们混进去查查?”
“不必,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慕栾放下手中的茶杯,立即进入状态,怒道,“拿酒来!”
众人吓了一跳,老二开门道,“小二,酒呢?”
墨蓝窜出门去拿酒,老二等人也继续去摆摊卖瓷器,都过了好些日子了,也就卖出去两三个,还是因为便宜。
慕栾开着门喝酒,似乎是在等人,一旁还站着个默不作声的墨蓝。
“辰公子怎么一个人坐在此处喝酒?”
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人,眉眼间尽是疲惫,似乎是宿醉所致。
慕栾抬眸看去,邀请道,“太子殿下可饮一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