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达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拍了拍身边的位子,然后唤了一声:“应沂,到这边来。”
尤应沂慢慢地走上前去,然后萧明达便开始说规劝和安慰的话。无非是那些忠孝礼义的陈词滥调。然而听上去却也是那么在理。不论是尤应沂、萧文虹还是萧琴,都没有反驳的理由。这是道义,这是必须……哪怕曾经,这份必须被暂时的打破过。
“明天再去打只雁吧!让你舅母为你准备些纳吉的小礼,然后准备纳徵、请期!你阚伯父也希望看到你们早日成亲。”
尤应沂轻轻地点了点头,萧文虹却插了一句:“这么快?”
“这……”萧琴头上有些冒汗,又不能说些什么,萧琴宁愿当个要饭的,也不想附在一个傻子身上。此时那身穿紫衣的小姑娘正往萧琴将要附身的身子上撒着土。
将军府,肯定又是妻妾成群,不知又有什么纠葛,再者说这是个什么朝代萧琴都不清楚,到了那如何能活?萧琴的父母也是,非要将萧琴托付给这个不靠谱的阎罗王,只怕萧琴的日子会比上辈子还不好过。
“时辰到了。”阎罗淡淡的说道,萧琴只感觉背部一股劲风吹来,身子一轻,便从这云上跌落下去。
祺安走上前也做了个揖,公孙顷站的很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对自己侄子居然这幅表情。真是太不近人情了。
他略带肃穆,低着头望着祺安道:“你怎么在这里?我把你送回宫去。”
祺安平日里也是神气的不得了,动不动就教训萧琴,如今温顺的跟绵羊一样。他小小的身子站在人群中间,显得异常的可怜。萧琴恨不得直接走过去揍他的脸,看他还能不能装下去。
他们皇族怎么都这么虚伪,萧琴瞅瞅一旁的公孙顷,也是一脸正经。不愧是叔侄俩,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且慢。”褚映城轻抚衣袖,笑盈盈的开了口道:“六皇子是得到皇上的恩允才出来的,今日是上元节年假最后一日,难得的很,希望王爷能够网开一面。”
“记住,你这一世的名字叫萧琴。”
待萧琴悠悠转醒,已是日上三杆,身边倒着一个八九岁的少女,睡的正香。
头顶阵阵刺痛,太阳穴也是钝痛不已,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萧琴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摸了摸脑袋,一层层参差不齐的白绫摩挲着掌心。
萧琴说怎么头这么沉,原来头上这一团东西就有一斤有余,手工粗糙,一摸便知道是业余的。
萧琴放下杯子,朝对面听得津津有味的公孙顷如此说道。
公孙顷转过身子,拿起茶壶又给萧琴添了一杯,漫不经心的说道:“自从我八岁来这明镜寺,这段子就从未变过。”
另一个院子也不太平,高韶诚随后在萧琴房门外不住地敲门。
“今天怎么了。”萧琴朝着院子门口含糊地说,“本来参加这些活动就很累,趁大人们还没想起我们来,抓紧时间好好睡一觉。”萧琴眼睛睁大。说完便朝高韶诚斜劈一掌,他轻松地躲开。
“将军府出事了,井将军被人下毒了“。萧琴本来已经发出的第二掌,突然间收回,巨大惯性带着身体前倾,眼看脸就要砸向石板地,高韶诚的双臂紧紧箍住萧琴,反身一弹,二人稳稳站在一旁。
“拖下去。”没用愚蠢的棋子死了算了。
萧余妍明白,在她这个所谓的爹爹眼中,所有人都只是一颗棋子,只是有没有价值的区别。
而她那些所谓的姐姐娘亲,都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她现在没有价值了,不,人不是她杀的!她不想死!
两个家仆上来拉着萧余妍,萧余妍奋力挣脱,爬到丞相的脚前,“爹爹爹爹,我还有用!”
“哦?”
“我可以,我可以去勾引太子!”
他美好的双眼总是眯起来,笑意满盈,风流自如。
难得萧琴睡得一晚好觉,半夜时分却听见有人敲打萧琴的窗户。最近夜里就不曾安生过,猜想估计又是季光济那个混蛋闲着睡不着过来找萧琴磕牙,萧琴蒙住被子,翻了个身,不想理会。可那人毅力和耐性都超出萧琴的想象,依然坚持不懈地猛敲,声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萧琴抱着被子滚了三圈,再也忍受不了一气之下跳下了床,一把拉开了门。门外那人顺着门一下子栽了进来,萧琴一脚踹到那人身上,自己也被带了个跟头。
“褚公子,请问您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这儿敲个屁啊!”萧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吼道。
褚映城拍拍身上的土,从容地站起来,很委屈地说道:“琴儿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凶?”
“来褚公子,让我抽上你几个耳光可好?”
萧琴听了有些不可思议,朝那白须道长望了望。果不其然,他走下台擦了擦汗,复有走到台上,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又开始唾沫横飞,讲的内容与之前的分毫不差。
萧琴见过脸皮厚的,却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萧琴揉了揉耳朵,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为何这里的人还这么多?”
这茶馆不大,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刚进来时连楼梯上都坐满了人。
公孙顷无奈地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因为这里只有这一个茶馆。”
萧琴一口茶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很是郁闷。但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毕竟这里的人很多,直接喷出来实在有损形象。
萧明达不悦的哼了一声,道:“快什么快?”然后再望向尤应沂:“他们定亲到现在,都多少年了?相处也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了。现在成亲,没什么不对的。……倒是你!”萧明达望着萧文虹的眼睛一瞪,道:“圣上的旨都赐了,吉也纳了,怎么还不纳徵请期?!你要和江姑娘拖到什么时候?”
萧文虹嗤笑了一声,端起一旁的酒杯来,喝了一口:“您还当人家姑娘急着想嫁我呢?好意思嘛?她有本事就先跟我提出请期!”反正依他看,这婚也是她自作主张订下的。也算他没用,着了她的道。
“……不成体统!”萧明达冷瞪了他一眼:“明天我就跟童大人商量这件事去!”
萧文虹笑意一收,便要反驳,闵夫人立刻插口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韵你实在是太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