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眼光,褚高驰只是冷冷丢了一句:“怀疑么?”
琴儿微一震,仿佛这句话牵动了她内心深处某段回忆。不过面上,她依旧不动声色。
“当然不!”琴儿笑道,“失礼了,不知门主驾临,有何贵干?”
印象中不曾和究极楼结下什么粱子,但照之前那两箭,说是纯善意地请客她可有点怀疑呢。
“想邀二小姐到寒舍一叙。”锦衣少年眼中有着不符年龄的老成,时而含蓄,时而光芒闪烁,不似初出江湖的毛头少年。
姚信瑞一见苗头不对,立刻上前道:“这位褚小公子,二小姐眼下已是傲雪堡的贵客……”
“我究极楼已经发出‘三铃迎客’,断不能有迎不回的说法,莫不是二小姐嫌礼疏,不肯赏脸么?”
这话说得真是霸道又孩子气,仿佛只要他家邀请,不管你愿意于否,都应该接受。
姚信瑞眼看就要顶回去,却见萧琴淡笑着摆手:“好,看来我只有接受。”
“二小姐,这……”
“姚堂主,你奉命在江边迎候,如今已经迎到我,去究极楼是我自己的意思,责任不会归咎于你。”
姚信瑞面色坚定:“不可!这不是责任问题,二小姐是傲雪堡的贵客,断没有由他人接走的道理。”
尤其眼见对方这抢人似的架势,他就这么放了人走,不成了傲雪堡怕了他们究极楼?
“堂主大可放心,只不过兵分两路而已,洛阳是去傲雪堡的必经之路,堂主全当琴儿贪玩,自行游历便可,这样,五日后后我们就在洛阳会合,到时候依旧要劳烦姚堂主的。”
“这……”姚信瑞面有难色。
这回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初褚茹雪就因为褚高驰离家的事误会过她,这回估计更是断定她别有用心了。
褚高驰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话。
这孩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倔,“小高驰,我在问你话,跟着我会很危险的,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不要。”褚高驰在她身边一坐,“我就要跟着你!”
褚高驰其实何尝不知道自己一直被盯着?他想,彻底脱离宫里人的盯梢,就只有跟着萧琴这一条路了。至于危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跟着萧琴其实才是最安全的。
这发号施令的模样倒有些太子的架子了,萧琴白了他一眼。
“小褚高驰我告诉你,我萧琴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再不走,我这就拿你当人质,要挟褚茹雪亲手给我做一桌洛阳水席,二十四道菜一道也不许落!”
褚高驰瞄了她一眼,报以嘲弄:“幼稚。”
“喂,你这样多没礼貌你知道么?”太过直接的嘲弄让萧琴小小受了些打击。
“没礼貌的到底是谁啊?我堂堂太子就直一桌洛阳水席,你怎么好意思说啊!”褚高驰人小,脾气不小。
那样的褚茹雪的真正的笑容,他却是记得的。
于是,濮阳昔似乎也懂了。
他想起方才那个有点熟悉的身影,那黑得过了头儿的皮肤,似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是她吗?”濮阳昔忍不住走了过去。
然后,我便和你会去隐居,再不为这天下事烦恼。
“你再说一次!”
慕容胜拂案大怒,砚台落地应声而碎。
手下之人惶恐道:“回……回老爷,上官家计划本来一切顺利,却不知怎么被呼延承安得了消息,她说二位掌事心怀不轨,当即便要拿下。于是两伙人就起了冲突。”
“岂有此理,上官秋和上官永那两个家伙不是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吗?怎么会连一个没用的上官家主都摆不平!”
“老爷,开始的时候,的确是二位掌事占了上风,呼延承安重伤,退入房中密道,不知所踪。”
“密道?”慕容胜皱眉。
看来是他失算了……
褚茹雪抬起头,将手心摆到濮阳昔眼前——那是一只精致的耳坠儿,上好的古玉,色泽和光滑都是百里挑一的,在古玉与金钩接合的地方,有一个精巧的“萧”字。
那是他那此特意为她定做的。
萧文虹肃了肃容,本来想蒙混过去,张口却不自觉喃喃道:“我也只是去找青楼女子消解郁闷罢了,哪里错了啊?”
“这么说你——”她一惊回首,眉间也浮现了点失望色彩,虽然觉得直接这么说有些不合礼制,然而她还是嚷嚷道:“消解郁闷也不能拿人家的身体消解啊!你才十九岁——!居然就……”
“好了好了好了……”萧文虹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要她们……陪我说说心事,唱几支曲消解郁闷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啊!”他可不敢想象自己如果在她眼里成为了一个下流的人,会怎么样。虽然他还是想不通自己哪里错了。
濮阳昔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她……她……”
“是她,不会错的。”褚茹雪笑容里似乎比平日多了些东西,他喃喃道:“死女人,你就不要落在我手上。”
这句话他似乎走在说,可只有这一次,说起来的时候,却似乎隐隐带着笑意。
我当然不会落在你手上。
事实上,此时的萧琴正继续她前往犹晔堡的路程。而褚茹雪如果知道他刚才追赶中正与步行的萧琴擦肩而过又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你……小褚高驰!你是那家伙特意送来气我的对不对?”
“对啊,你才发现啊!”褚高驰道,“还有,我不姓‘小’!”
萧琴无奈。
这小子是吃了秤砣死了心要跟着她冒险,若是平时,倒也没什么。可是此去非比寻常,她也不知道前面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到时候恐怕难以护得他周全。
瞪了他一眼,萧琴对着车厢外道:“皮栋!”
封皮栋进来,却不回答萧琴,而是好奇地对着少年问道:“小家伙,多大啦?”
褚高驰皱眉:“我十三了,还有,我不叫‘小家伙’,我叫褚……”
“姓褚!”东郭从露突然掀起帘子凑了进来,对着封皮栋道:“怎么样?他都说姓褚了,这事错不了,你就认了吧,钱拿来!”
萧琴微笑:“堂主,这是我自己的意思,与堂主职责无关。”
“既然……二小姐坚持,也只有如此了吧。”
“那好,丰雅,怜梦,我们走。”
“二小姐且慢,”褚高驰看了她身后二人道,“究极楼邀请的只有二小姐一人,闲杂人等并不在内。”
“闲杂人等”夏怜梦第一个受不了这种说法。
丰雅看着手中的铃箭若有所思。
琴儿貌似惊讶:“我一人?不是吧。这‘三铃箭礼’可是我们三人各受了一支呢,如今怎么又说单请我一个呢?”
夏怜梦恍然大悟。
丰雅早料到似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