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走眼了吧。”濮阳昔不由大笑。这就对了,他濮阳昔自幼便是在老丞相的训斥责罚下长大,一身的反骨可以说让老爹愁白了头。然而,他可以无奈,可以为了保护一些人一些事而放弃,可心底却还是希望他的学生们有所作为。无论在朝在野,他精心呵护着不让那些腐朽思想所侵蚀的学生们,总是有能力做些什么的。
他做不到的,他们一定可以。
萧琴可以,褚茹雪也可以,当然,前提是他们想。
褚茹雪笑笑道:“如今朝上,多少盯着我呢,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因为茹雪你跟老师我一样喜欢低调做人啊。”姬大少摇着扇子,笑眯眯地道。
他记得茹雪一听说找到了萧琴的尸体,整个人就跟得了失心症一样一语不发的。因为担心出事,濮阳昔一直跟着他,直到他终于开口说话,而他的第一句话只有三个字:不是她。
不是她。
褚茹雪只说了这三个字,之后他们便匆匆忙忙地赶往犹晔堡。
“是我们走前的那天晚上,我看见十叔自己出了客栈,就跟上去了,结果看到他对着废墟院子里的一口棺材发了好久的呆。”
“喂……”萧琴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小小的打击了一下,“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一个公良氏后人,给你这个庐王殿下带来什么麻烦……”啊,最近的感觉越发敏锐了,萧琴似乎感觉到说这话时有人用眼神活活在她身上看出两个洞来,于是僵硬地一转,“……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就更要去了,坚决把你连累到底,大不了我们一起行走江湖卖豆汁儿也不错哈哈。”
白了她一眼,褚茹雪不否认这话也让他松了口气:“萧琴……我答应什么事都不会再逼你,但你也需答应我一件事。”
“啊……你说?”为褚茹雪突然的让步一怔,萧琴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答应我,至少你自己别放弃。”
“那你喜欢吗?”
“不喜欢。”她的面色更沉了,将镜子放下:“这样的公子最可恶,一点都不在意女子的尊严。下流低俗!”看着萧文虹默默的样子,她警觉性起,望了他一眼:“你不会这样吧?”
萧文虹肃了肃容,本来想蒙混过去,张口却不自觉喃喃道:“我也只是去找青楼女子消解郁闷罢了,哪里错了啊?”
“这么说你——”她一惊回首,眉间也浮现了点失望色彩,虽然觉得直接这么说有些不合礼制,然而她还是嚷嚷道:“消解郁闷也不能拿人家的身体消解啊!你才十九岁——!居然就……”
“好了好了好了……”萧文虹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要她们……陪我说说心事,唱几支曲消解郁闷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啊!”他可不敢想象自己如果在她眼里成为了一个下流的人,会怎么样。虽然他还是想不通自己哪里错了。
萧琴怔了怔,然后才松了一口气,回过脸去。而萧文虹则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原地,一脸的不是滋味。
“不过那些青楼女子也要活命啊,到了她们只有这个才能,又走投无路……你该不会轻视她们吧?”
“当然不会!”萧琴道:“她们都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可恶的是你们!”她回过头来,呼喝道:“就是你们这些大人公子,不把别人的生命当一回事,以为全天下人的命都是你们的,想怎么践踏怎么践踏!”她是昔长这个小地方来的,也当过贫穷老百姓,对官僚穷奢极欲的嘴脸自然是愤恨于心:“什么女人都玩玩就算了,甚至还买进府里来玩……”
“……但是如果她们有身孕了,我们也会负责的啊。”
一句话,竟让萧琴无从以对。
“萧琴,点头。”
萧琴不动,内心是无比的挣扎。
“我拜托你,点头。”
有些事,哪里由得她说得算呢……
“萧琴!”
濮阳昔大概了解了情况,叹气道:“算了,不过高驰,以后千万不要在这样了,这次是你十叔默许的,就算了。”
褚高驰想想也是,点点头。
没错,凭十叔的武功,一定是早都发现他了,只是放任他跟着而已。
“后来呢?你不会冲过去看棺材了吧。”
褚高驰摇头,原本清亮的声音叙述起来竟带着些与年龄不符的凄凉:“是十叔,他打开棺材,把里面的尸体抱了出来。”
“曼云告诉我的啊!”萧琴笑道,然后望了望他问:“你今天事情不多啊?回来得这么早?连朝服都不脱,就直接到我这儿来啦?”
“是啊!”萧文虹笑着接近她道:“明天要向陛下献外郭城图纸,及相关的筑城情况上报。今日只要把外郭城东隅的的图再好好地改一下,画一份便是。你也知道,那一部分的构图很麻烦。不过任务不算多!”
“你是想让我帮你画啊?”
萧文虹语塞,然后张了张口道:“这怎么可能呢?你生病了,我还要你帮我做这种费脑筋的活啊?我又不是不会。”说着,他便去抚她的额头:“今天还好吗?”感觉额头已经不是那么烫了,便笑笑说:“今天好多了啊。”
萧琴也望着他微笑,他便往席子走去,盘膝坐下,将文卷在小几上放好。一边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有秦婶婶的消息了。”
萧琴也跟上前去,听到此言眼睛一亮,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他望着她笑,然后说:“这是真的,没有骗你,不过她现在在幽州。”
“幽州?”萧琴的脸色又变了:“那儿不是离善东很近吗?会不会有危险啊?”
萧文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不会。至少她现在好好的,而且已经往石浦出发了。现在幽州还没有善东军士入侵,回程的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萧琴松了一口气,他便回过头来望着她道:“萧琴,七夕节要到了啊。”
濮阳昔语气不由凝重:“然后?”
褚茹雪不由白了某人一眼,却在目光移过窗子时,猛地变了脸色。
那几乎只是一眨眼间的事——
尖锐的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两柄利器相交的声音以及一声闷哼还有濮阳昔的惊叫几乎同时响起!
“茹雪!”
濮阳昔望见地上的鲜血,不由心头一紧。
“茹雪!”
濮阳昔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