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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是顾采薇那些个姨母中,留在凤凰殿招了赘婿的其中一个,唤作顾云裳,在泗水院主事,管着采买的肥差。
“五姐姐这是什么话,”另一个站在院子里头,眉目也是一样的美人痞子,拿个檀木色的香扇,“难道这事跟二丫头有关系?二丫头虽然跟我们不亲,也断不至于去加害自己的舅父吧。”
她叫顾云裁,同顾云裳一样,在通文院管着书斋,凤凰殿的大部分弟子,想要法门修习,都要通过她,类似于道统的传功长老,职权也是极大的。
“这可实在难说,我听说那个燕十方,跟二丫头相交匪浅,前段时间,我是听了四哥哥说,要替一个朋友,在南田庄向二丫头讨个差事,也不知怎么就闹的不愉快了。这又是金钩盗,又是抢庄的,传出去不是一个笑话吗,任凭金钩盗再长几颗熊胆,也不敢来招惹凤凰殿。”
洛霜荷欲言,却被顾采薇用凌厉的眼神制止,她淡淡笑道:“五姨母不觉得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吗,等舅父醒来,我们才能知道事情的经过,好过在此无端臆测。今日是曾祖母的大寿,何必惹得她老人家不高兴。”
“小薇说的很有道理,我正是考虑到此,才不告诉殿主。你们姐妹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
院子正中站着的,便是副殿主顾廷坤,身材瘦削,穿一件紫墨色长袍,头束白玉冠,颊边有个单梨涡,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年纪约莫四十出头,扮相十分的斯文清逸,不像个手掌权柄的滔天人物。
顾云裳道:“大哥,二丫头年纪还小,又从小不在家里,我们管不到,性子是野了,听说那燕子坞之前做的也是无本买卖,跟金钩盗并无区别。那样穷凶极恶残暴冷血的,不定用了什么手段蛊惑,让二丫头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害得四哥哥如今生死不知,依我看啊,还是要让二丫头住家里,咱们得替二姐姐管着才是。”
洛霜荷愤然道:“四老爷受伤,跟二姑娘有什么关系,五小姐可不要含血喷人!”
“我们主子说话,你这个做奴婢的插什么嘴。”
“吵什么!”顾廷坤摆出了大哥的威势,“别说老四还活着,就算是死了,又跟小薇有什么关系。二妹临去之前,是怎样殷切的叮嘱,要我们好好照顾小薇,你们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顾云裳登时抹起眼泪来,幽幽哽咽说道:“我那可怜的云想姐姐,道庭的太玄道尊,昆仑的苏掌教,在当年可都是动了收徒之念的,还说以姐姐的资质,未来必定能成就真君。若是凤凰殿再出个真君,势必更上一层楼啊,怎么,怎么就去了呢……”
旁边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连忙走上来,拥住她好生地宽慰。这自然是只有她的丈夫才敢这样做。
这位倒插门的丈夫心痛自家夫人,愤愤地道:“可不是吗,二姐姐那样天资的,莫说当今的世代,便是往前往后推个五百年,也绝找不出第二个,竟就这么样去了,简直可惜又可恨!”
可惜的是什么,可恨的又是什么,在凤凰殿,简直再没有更清楚的答案了。
大部分目光便都集中到了顾采薇的身上。
顾采薇小脸发白,小手握成了拳状,微咬下唇,垂螓不语。
顾云栽伤感地拿出一条帕子,用一种充满哀思的口吻道:“二姐姐生前是最疼四哥哥的,若是她在天有灵,知道四哥哥此刻躺在榻上生死难料,定会无比的伤心难过。还有清幽,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了娘亲的疼爱,不知多少次偷偷的背着我们哭,还说她最恨的,就是害死二姐姐的凶手……”
“你胡说!”洛霜荷大声道,“大姑娘从未说过这种话!大姑娘是从来没有恨过二姑娘的!”
顾云栽冷笑道:“你是殿主的贴身女使,不是清幽的,怎么就知道她不恨?人心都是肉长的,身为儿女,怎么会不心疼父母?只要心疼,就没有不恨的道理。”
这时从屋里传出来一个冷喝:“外面的吵什么,再吵不给医了,自己想办法吧!”
“都住嘴,”顾廷坤瞪了一眼两个妹妹,呵斥道,“你们啊,都过去多久的陈年往事了,还提它作甚,不成体统的东西!”
“是。”两个都不敢再说。
洛霜荷越发地觉出呼吸困顿,她想到自己都如此,二姑娘又怎样呢?
房门被打开了,苏星宇冷着脸站在门口,“我要个助手,采薇妹妹进来帮我,其他人想要他活命的话,就给我退远一点!”
此刻自然什么都要依他,顾采薇便进到了房间里去,其他人又都被迫退了数丈远去。
房间内,顾采薇远远看了眼,顾廷伟躺在榻上,呼吸平稳,似乎已无大碍。她笑着对苏星宇道:“苏大哥,谢谢你。”
苏星宇不快地道:“你谢我什么?”
顾采薇笑道:“谢谢你替我解围。”
苏星宇脸色稍霁,道:“你若是谢我救他,从此以后我都不想再同你讲一句话。”
顾采薇眨了眨眼睛,俏皮地道:“苏大哥舍得呀?”
“少给我打马虎眼,”苏星宇沉下脸道,“我从前是听过一些,但竟不知你的这些亲戚是这副嘴脸,全都联合起来为难你一个小女孩,一群利益熏心之辈,真是连脸都不要了!难怪顾殿主会舍得把你送去莲花座,要放你在这,恐怕你都不能平安长大。”
“没有这样严重,”顾采薇笑着道,“他们至多不过是在言语上过分了些,真要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有曾祖母在,还是不敢的。”
“你也知道是因为你曾祖母,他们才不敢,可见他们对你是一丝亲情也没有的。”苏星宇更加生气道,“既然如此,你何必处处忍耐?以你的本事,这些跳梁小丑,略施小计便足可叫他们终身难忘。”
“他们毕竟是我母亲的亲兄妹,”顾采薇道,“母亲用了生命的代价,换了我的生命,这些理所当然是我该背负的。”
“这些与你有何干系?”苏星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罢了罢了,这都是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掺合什么,白白的惹人嫌。”
顾采薇笑嘻嘻道:“苏大哥可不是外人,凤凰殿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却不是你的心房呀。”苏星宇叹了口气,然后指着床榻上的顾廷伟道,“说说这个人吧,我方才隐约听到一些,怎么回事,说起燕十方,不就是那个燕离吗?”
“他的伤怎样?”顾采薇道。
“没伤到筋骨,不会怎么样,就是中了毒。”苏星宇道。
“毒?”顾采薇惊讶道。“他,燕离可从来不会对人用毒的,何况他也不会呀。”
“是这样没错。”苏星宇道,“这毒也不算致命,就是会让人吃苦头,原是十五国时期用来刑讯逼供的最常用的手段。”
顾采薇蹙眉道:“燕离来信说,就拗断了他一根手指,怎么中了毒,还受了那么重的外伤?”
苏星宇意味深长道:“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怕又是你的这些亲戚们搞出来的幺蛾子,目的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顾采薇沉吟了一下,旋即淡淡笑起来,道:“是呢,他们自不会轻易放弃的。”口吻虽是淡淡的,却还是透露出了失望。
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苏大哥,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能请你什么都不要说吗?”她对苏星宇道。
“我尽量吧。”苏星宇说着去开了门,对门外的人冷冷道,“救回来了,自己进来看吧。”
一众人等蜂拥而入,围在榻边,顾廷坤给诊脉过后,笑着道:“稳定了稳定了,真不知道下毒的人跟老四什么仇什么怨,竟下那种折磨人的,幸好有龙象山的苏大侠在,要不然一时半会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顾云裳便向苏星宇盈盈行礼道:“多谢苏大侠救我四哥哥。”
苏星宇只冷笑不语。
“小薇啊,”顾廷坤转回身来,面向着顾采薇,“这件事可大可小,你大舅父我的顾虑,跟你是一样的,都不想惊动殿主,让她老人家在过大寿的这一天不快活。所以,这件事我已严令不许跟殿主通报了,你觉得呢?”
“这自然是好的。”顾采薇轻声道。
顾廷坤语重心长道:“那好,大舅父平日对你怎样,你心中是有数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四舅父这伤,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顾采薇轻咬贝齿,正要说话。
“自然是没有的!”洛霜荷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顾廷坤眼神凌厉,扫了她一眼,道:“是吗,你可想清楚了,老四是在南田庄受的伤害,如今我听说南田庄被燕子坞管理着,我可不可以认为,是燕子坞抢走了咱们凤凰殿的东西。若是这这样认为没错的话,凤凰殿的颜面岂容轻侮,我只好亲自带人去抢回来了,毕竟那可是二妹留给二丫头的,断不能落到外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