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义丰楼生意有多好我还能没你明白不成?我还没心疼那把楼子关了后要失的利益,你倒是先替我操心起来了。”赵清欢弯弯嘴角。
掌柜被她的话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又是抓耳挠腮又是脸红的,木头似的杵在一边,颇不自在。
默了好久,又像是不甘心地问了句:“小姐,我们的楼真得关啊?”
“我之前说得难道是太含糊了?”
赵清欢手上还在忙活着事情,掀掀眼皮子回了句:“义丰楼现在管事的是我,我说关就关,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话听着有点冲,掌柜缩了缩脖子。
桌上的账本随着赵清欢的动作是越累越高,自打义丰楼推出火锅这一新鲜玩意后,每日的生意都好得是没话说,瞧瞧也就几个月的账本,累起来可是能比上之前一两年有余的收入。
但纵然是生意在火爆,义丰楼还是非关不可的。
赵清欢抓着账本的手一紧,边缘翘起了几张泛黄的纸,留着点手掌印,她轻轻抚平,心里却照旧是一片懊恼。
赵清欢的准话下来之后,掌柜的也只能含泪去写一张关店的告示出来。
黑纸白字,简简单单几笔写尽了萧条。
掌柜把告示卷起来捧在怀里,手上又端了一盆糊纸的玩意,他自是没手再去搬把木梯子来,只得对着身边的那几个小厮努努嘴。
“把仓库里那把梯子给我搬来,靠外头那门架着。”
小厮看着掌柜手里的东西则是有些愣,手足无措的,想迈腿,却还是定在原地。
“掌柜的,我们义丰楼一定得关吗?”小厮出声,嗓音里有些哽咽,“小姐她……”
掌柜蹙眉,有很多话想说,到了嘴边却还是硬邦邦的字眼:“别问那么多,快去。”
小厮顿了顿,干巴巴的姿态,步子慢吞吞。
关店的消息传满了义丰楼上下,从掌柜到小厮,以及些做做精细活的侍女,浑然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儿。
赵清欢坐在楼顶,端详这熟悉的隔间,阖上眼睛,脑海里,又是曾经的门庭若市。
小厮在楼底坐着,愁色不解,赵清欢走下去的时候,正是听他们谈论着,自己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议论声音阵阵,忡忡的忧心,嘴角漫起涩意,赵清欢却还是要装作一派的沉稳自信。
“一个个的在这里讲什么胡话?义丰楼关店的是,但这京城里酒楼千千万的,你们去别的地方何尝不能求得个好去处?”
赵清欢嗓门大,声音尖,小厮们齐刷刷地看她,脸上还露着分慌忙。
一群人眼眶不由自主地红起来,又赶忙地扯起自己的衣角去揩眼泪。
“小姐,我们离了义丰楼是还能有别的去处,但我们一班原来搭伙干的兄弟,也定是走的走,散的散,就跟那蓬草似的断了。”
他打小就在楼里面干活,几个比他年纪稍小的,很多都是他一人提拔培养起来的,那感情哪能是普通朋友之间得以比拟的。
赵清欢轻叹了口气,找了级台阶坐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义丰楼关店是这个理,你们现在分开也是这个理。”
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说起来也不过是如此。
赵清欢以前不愧是做淘宝客服的,说话就是有水准。
几个小厮听完之后全都抖擞精神来,一个个的在义丰楼里收拾东西,也干劲十足。
掌柜写的告示够大,占了义丰楼的半个门面,黑纸白字看着晃眼,不少慕名而来的食客纷纷都在紧闭的大门口停了住。
“义丰楼这是在弄点什么东西,好好的一家店怎么说关门就关门,前几日我瞧掌柜还是笑如菊花的样儿。”
“哪知道呢,昨天刚听隔壁村的刘婶子介绍来。为了来里头吃饭还特地起了一个大早从山里头跑出去,先在楼是看见了,还关门告示贴着,晦气。”
“咱干脆是让楼里面主事的来评评理,那么红火的一家店说关就关,让我们这群慕名而来的人咋整?”
议论纷纷的,气势倒山河。
赵清欢隔着一扇门,也能被他们的声音给震的鼓膜发疼。
掌柜心情本来就有点差,被门外的声音一整更是好不了,双眼发红地顶着两扇门之间的缝,手指扣在门上,白了。
“别管他们,过了时候人也散了。”赵清欢换了一个姿势坐着,手拖着头,昏昏沉沉。
掌柜抿着嘴唇,没发话。
直到晚上,门口的声音终于小了。
掺杂着几声议论,其他的就只有夜市上小贩的叫卖。
正谓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赵清欢虽然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索性躲人的本事还在。
赵清欢之前也未曾想到义丰楼的生意能有那么好,好得她都要开始束手无策起来。
以前还在现代的时候她跟着朋友去吃街上的一家海底捞总是要抱怨人多,但现在看起来海底捞的生意比起义丰楼哪是九牛一毛,大巫见小巫可以说的。
等晚了,赵清欢就把义丰楼的门给开了一条小缝。
掌柜和小厮一伙人全都去睡了,就她一个主事的瞧着冷清的街道,空然感慨。
“义丰楼好端端的为何关门?”头顶是一阵轻语,赵清欢一顿,似是听见了自己的低喃。
她抬头,盯着秦岩骑在马背上,背光的身影。
精壮威武,也难怪有那么多姑娘喜欢。
赵清欢敛了自己的神色,皱巴着脸:“还不是因为你那句话?”
“我?”秦岩挑眉,很快又像是记起什么来似的,轻咳几声,挺是不好意思的。
他来的路上想过千万种这个丫头会忽然关店的可能,但就是没把原因往自己的那几句话上想。
“对,就你。”赵清欢是一妥妥的霜打白菜,奄得稀里糊涂。
她的样子也不知是触动了秦岩心里的哪根弦,一大将军竟是用了些诱哄的语气:“我瞧你的火锅店生意不错,要是你不介意就依着我的名义再去开一家,你还是主事人。”
话音刚刚落下,赵清欢眼神都明亮了,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狗腿地给秦岩倒茶,“您说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