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泽和队伍走散了。
对于一族之长、一个指挥官来讲,他是绝对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会落到如今的地步,还要从那个神秘的偷袭者去而复返说起。
回想罗泽活着几十年的年岁里,在与君芊芊相遇之前,那些日子都浑浑噩噩,每天都是机械的重复着。
与君芊芊相遇之后,日子鲜活了很多,但遇上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
最早紫花部落祭祀台的传承断绝,对于神明也不过是只有个模糊的印象,也许当时的高山部落或其他部落对于神明更加崇敬,但那时候的紫花对此并不感冒。
直到君芊芊的出现,她带来了丰富的知识,让大家从灭亡的边缘走向了富足。
有时候族民们会有这样的患得患失,他们何德何能得到这样的帮助,何德何能拥有君芊芊这个祭司。
这时候族民们就难免会想到,也许这是神明赐下的恩典。
罗泽曾经也这样感谢上天,安排了他与君芊芊的相遇。
但随后他了解了她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她被迫离开熟悉的环境,即便那里没有她眷恋的亲戚朋友,也无法抵消所求非所愿的事实。
再加上两人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险境,有时罗泽忍不住想到,对于他来说,遇见君芊芊是这辈子最幸运、最幸福的事情,但对于君芊芊来讲,也许并不是这样。
她遇到的那些危险,她不得不做的选择,她逐渐承担起来的责任,都是因为和他的相遇。
她本可以留在一个更文明,更先进的世界,更轻松的度日。
特别是在君芊芊怀孕之后,罗泽时常会这样想,她一直在神明的算计之下,罗泽和南国所有的人都是受益者,他们和帮凶有什么差别。
这份无力与愧疚,转化为了愤怒,罗泽离开国内,带领着队伍在北方的旷野中寻找犰兽的巢穴。
他不知道除了这样,他还能做什么缓解内心的苦闷,可是即便如此,他作为帮凶,所有的心痛也不过是伪善罢了,君芊芊从来不需要这样的感情。
罗泽在军营中越见沉默,当偷袭的敌人冲上来的时候,罗泽甚至有一瞬间的轻松,他立刻拔刀迎上前去,仿佛发泄一样的砍杀,对方一袭黑衣,看不清面目,但武力不低,两人打的有来有回。
不过罗泽也没有打架上头不管不顾,对方敢一个人冲进营地偷袭,又在大雾中再次袭击,让他不由得怀疑对方肯定有所布置。
他现在是族长,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优先为背负着的族民考虑,他一边打斗一边嘱咐其余人警戒,敌人绝不可能只是一个人。
而这个人为何破坏他们的行动,他和犰兽有什么关系吗?难道这些犰兽都是在他的控制之下?
罗泽边打边思考,敌人的难对付和防止误伤难免让他和大部队分开了一小段距离,在罗泽看来,这样的距离不至于影响指挥,但他的敌人等的就是这样的空当。
“族长!”
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响起,他和队伍之间的地面突然裂开,队伍所在的地面极速下陷,地下黑气与岩浆共同翻滚,罗泽顾不得再与偷袭者缠斗,他果断纵身一跃,试图利用地面的高低落差跳回队伍所在的地方去。
他目测了距离和自身的体力,原本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顶多狠狠的摔一下,但异常就出现在这一瞬间,他明明看准了落点,副官和其他战士甚至极快的反应过来要接住他,但在他落地的时候,他却发现他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
罗泽浑身肌肉绷紧,他握着刀转身四顾,温暖的风吹拂在他的脸上,还带着丁香花馥郁的香气。
这里是……紫花部落?
罗泽如同被困在了桃花源的幻境中一样,有小孩从他的身边嘻嘻哈哈的跑过去,他下意识想要防备,却如同一抹幽魂一样直接被穿了过去。
除了手中的刀,罗泽此时再触碰不到其他的东西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泽垂手而立,警惕的走向部落的大门,部落四周全是盛开的紫丁香,阵阵微风吹过来,但凡有个花粉过敏的人走在这样的风中,肯定能切实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会呼吸的痛。
只不过即便南国的天气比北方的旷野要暖和许多,此时紫花领地的紫丁香也刚刚抽芽,连花苞都没有打呢。
要不这里是和此时不同步的时间,要么这里就根本不是紫花领地。
罗泽带着心中满满的疑惑,走进了部落的大门,这里和他印象中的紫花几乎没什么相同的地方,除了门外茂盛的紫丁香。
部落之中屋舍俨然,街道平整,看得出这里的科技程度不是很高,房子还是木头和茅草搭建的,土地也是沙砾压平的,没有用紫砖或者沥青。
但这里生活着的族民们,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幸福的气息。
有发须皆白的老人坐在房檐下晒太阳,有很多孩子满地乱跑,女人手中处理着食物,三两家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只有少部分男人留在部落守卫,其余的好像都不在,但留守的族民脸上没有担忧和愁绪,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对于罗泽来讲,这份闲适在君芊芊到来之前,紫花部落的族民们做梦都不敢想的这么美好。
这里真的是紫花部落吗?
“族长大人!”
这时,街道上有个年轻女孩跑了过来,她的身上穿着上好兽皮制作的衣服,即便样式十分简单,但领子上缝了一圈装饰用的白色毛皮,能看的出她在族中的地位不一般。
“祭司大人。”
果然,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族长要对着这个女孩恭敬的行礼。
“迁徙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女孩询问族长,罗泽者才注意到领地的外围放着很多包裹,他们没有车,但是已经知道如何制作绳子,那些包裹被打成背包的样子,原来是为了方便携带转移。
只是这些人在此地如此富足闲适,为何还要往别处搬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