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周闻言几不可查的拧了下眉毛。
这话里的她是谁,此刻已经不言而喻了。
沉默了稍许,童周忽然岔开了话题。
“L回来了,你知道吗?”
江策眼底一片深沉,他忽而眺望远方,冷笑了一声。
“阿宽之所以躺在这里,不就是她的手笔吗?”
说完,江策又深深的瞥了童周一眼,继续道:“若不是她,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江策语气笃定,童周沉默,没有再继续开口。
两个各有心思的男人,并肩站立在夜晚凛冽的寒风中,刚毅坚定的脸庞上,是如出一辙的担忧和不安。
但不同的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很快,直升机的引擎声越来越近,他们头顶呼啸的夜风也更具威力了一些。
临出发前,江策忽然上前一步拦住了童周的脚步。
他的脸上早已被一种肃杀之意笼罩,他看着童周眼眸深沉。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跟她之间的事,我懒得管,但她这次敢动阮眠眠,我就不会放过她。”
童周寡淡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惶恐。
他知道江策这次是铁了心要报复,所以他才会毅然决然的跟着过来。
同样,江策也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两人心照不宣。
童周点了点头,末了,他只应了句。
“留下她的性命,算我求你。”
“......”
童周素来心思寡淡,除了他之外,对谁也是不冷不热的模样。
所以江策没想到,“求”这个词,还能从童周嘴里蹦出来。
江策忽然冷笑了一声,指了指童周的右手。
“上次她差点把你的手弄残,这次呢?打算把命借给她吗?”
说完,江策没有再给童周反应的时间,他直接抬脚上前,利落攀登而上。
童周站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却。
他又想起了那个晚上,他拿命护了整整十几年的女人,最后会举起匕首,对准他的心脏。
果然,即便她曾经对他如此无情,他还是没能看着她自生自灭。
那是他自己养大的女孩啊。
他需要一个理由。
思及此处,童周再无停顿,他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跟上了江策的步伐。
......
陵城,某化学实验室内。
丝丝消毒水的气味在房间内蔓延,整个房间一片通明,雪白的墙壁上却一尘不染,四周没有任何窗户的痕迹。
料理台上摆放着数十种化学药剂,林思晴身穿防护服静静站在台前。
她的眼神空洞无波,手上的动作却未停,干净利落,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
距离此处三五米远的地方,有一架手术台,那上面躺着一个模样甜美的妙龄少女。
此刻,她的脸色苍白,下颌消瘦,不过短短三天过去,她整个人的骨架都看上去瘦削了几分。
是阮眠眠。
不知过了多久,料理台后配制药剂的恬静少女,终于腾出了一只手。
她弯身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崭新的针管。
撕开包装,将配置好的药剂吸入了针筒当中。
一切准备就绪,林思晴面无表情的来到了手术台前,她抬手摸到了阮眠眠纤细的手腕,继而端起针管,扎向她的肌肤。
药剂注射时,一直紧闭着双眼的人儿,蓦地拧紧了眉头。
她呜咽出声,却好似再度沉入梦魇当中,迟迟无法脱身。
林思晴的思绪被这声呜咽打断,她看见阮眠眠痛苦挣扎的面孔,跟着蹙了蹙眉。
但也只是一瞬间。
林思晴再度恢复木然,她利落的拔掉注射器。
阮眠眠的手腕上,顿时溢出了些许血珠,在苍白的肌肤掩映下,更显妖冶与鬼魅。
除此之外,阮眠眠此处的皮肤上已经遍布针孔,看起来密密麻麻的。
林思晴也不过多看了一眼,继而转身离去,再度回到了方才的料理台后,开始调配其他的药剂。
之后,林思晴继续给阮眠眠注射了两种药剂。
除了第一管药剂,在注射时有明显反应之外,其他的时候,阮眠眠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毫无生机可言。
做完这一切,林思晴才回到旁边的休息室脱下了防护服,换上了寻常衣服。
她依旧穿着简单大方,充满学生气息的衣饰,只是眉眼间,再无往日笑颜。
临出门前,她回头深深的朝着手术台上的人瞥了一眼,继而转身出门。
沉重的房门在身后关闭,眼前的廊道内一片昏暗。
林思晴没有去按壁灯开关,而是任由黑暗侵蚀。
这里距离地面少说也有数十米,再明亮的灯光照耀,也显得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意趣。
这间实验室,是她私人所用,在她把阮眠眠劫持来之前,这里一个外人都未曾到来过。
包括夏燃。
林思晴忽然有些烦躁,她下意识的摸向口袋,却空空如也。
烟被丢在休息室里了,林思晴懒得回去拿。
临进电梯前,林思晴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她拿出来瞥了一眼,平静的眼眸忽然闪过一抹冷色。
她把手机重新丢回口袋,面无表情的进了电梯。
很快,手机就没了动静。
出了电梯,林思晴站在电梯口门前驻足了片刻,眼前是另一道电子门屏障,输入密码打开门之后,就是一家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手工针织店。
她是这家店的老板,七天中有五天都是暂停营业的那种。
一道门,仿若隔绝了一个世界一般。
她站在店里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被迫每天关在实验室内,研制那些药剂的工具人。
但她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开门做生意。
而是因为她从江城回来之后,就一直和阮眠眠待在实验室内,一待就是三天,她想出来喘口气。
林思晴进了休息间,直接瘫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可惜,突兀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像是誓不罢休一般,一个接着一个。
林思晴烦躁的抓了把头发,终于掏出了手机接通了电话。
不用看,她也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
“说。”
林思晴音调冰冷,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像是要盯出个窟窿一般。
紧接着夏燃的声音,顺着听筒,飘进了林思晴的耳道。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林思晴冷笑一声,“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答应你的,什么时候食言过?”
夏燃没理会林思晴语调里的冰冷,笑着回复道:“你做事,我放心。”
紧接着,夏燃又跟了句。
“什么时候能成?我这边可是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