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也看到了她,马上走了过来:“怎么样?你妈的筛查结果怎么样?”
“嗯,还算幸运。”鱼游欣慰地笑了笑。
那女人一脸痛苦:“我姐姐……不符合规定,我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没敢告诉她。现在正问问医生,有没有别的办法,或者再筛查一次。”
再筛查一次,就能改变结果吗?鱼游感觉不可能,但此时也不好说什么。
“我姐姐才四十多岁,她还盼着儿子大学毕业、结婚,还想抱抱孙子,可是医生说……”女人眼睛一红:“说她只有半年了。”
鱼游心里一紧,在医院的日子里,她无数次地见识了绝症的可怕,也真心体会到了一个道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最怕的是你有钱,但是事情却不可控制。比如眼前的病友。
两人说了好久的话,直到医生叫起了孟春芝的名字,鱼游才与她匆匆告别,进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直接开了单子让她去拿药,顺便说了吃这种药的注意事项,好多的忌讳,鱼游怕自己记不住,也看不懂说明书上的英文,索性拿了纸笔,一一记录下来。
这一次,一次性拿了两个月的药,花了四万元……刷卡的时候,鱼游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得更努力才行。
回家之后,自然不敢说实话,鱼游只能说是菲菲托人从老家带回来的特效药:“伤了肺,好久都好不了,妈,你得有点耐心,坚持吃药,不然一到变天,就会咳嗽,多难受啊!”
“还不是因为北京的雾霾太严重了?在云南,我就好得多……”鱼妈嘀咕了起来。
鱼游撇嘴:“好什么,去年春节我回去的时候,你更严重呢。”
母女两人争论了几句,鱼妈拗不过女儿,只好接过那瓶药。鱼游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注意事项:“我天天在店铺的时间多,你可千万别让人操心,每天记得按时吃药。”
鱼游犹不放心,出了门又去找了菲菲,让她一定得盯着鱼妈吃药这件事:“两万一瓶呢,这可是救命药了。”
菲菲用力点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不过……你真不打算告诉阿姨这件事吗?”
“不能说,以我妈那性子,说了她肯定不治了,而且我看网上也说了,好多病人一听说绝症,马上丧失了生存的希望。”鱼游一本正经道:“所以,我不打算告诉她。”
“行,那咱们就死死地瞒着。”菲菲呼了一口气。
元旦之后,生意仍然起色不大,所谓的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做生意也是这个道理。老谭之前预想着2012年多开几家分店的,此时也呈搁浅状态了。
正在此时,两人又得知了一个消息,消失了许久的江强与小朱又在城西出现了,两人重蹈覆辙,在那里开了一家叫贵州鱼翻家的烤鱼店。放出的狠话是,自己才是正宗的贵州烤鱼。
“我去!这两个人是阴魂不散吗?连名字都跟咱们作对。”鱼游无语得很。
老谭也砰地一声拍向桌子:“那五千块钱我都算了,就想着放他一马,这货居然跟我们怼上了?”
“别急,老谭,我们总有办法对付他们的。”鱼游安慰了几句,沉思起来,琢磨起了鱼翻天的发展策略。
两人聊了好久,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视那两只为无物,先关注自己店铺的发展,把每一步做到极致。
就这样,一直到过年,都算风平浪静,偶尔会有江强他们的消息传过来,说是店铺里冷清得很,没多少客人,相比鱼游他们,算是混得很惨淡了。
“活该,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这种人。”邹阿姨说起他们也来气:“以前我就看这两人靠不住。”
邹阿姨现在是鱼翻天的元老级员工了,工资也涨了好些,她本身就是个勤快人,这下也更有干劲了。
很快到了过年,2012年的春节,对于鱼游来说,平静中带了忐忑,不论是鱼妈的身体还是店铺,都是如此。老谭与蔡小勇都要回去过年,店铺索性放了半个月的假,过了大年再营业。
年三十是在自己家过的,鱼游请了菲菲和吴剑波来家里一起吃饭,四个人兴兴头头地包了饺子,喝了些酒,一年也算过去了。
包饺子的时候,菲菲忽然想起了什么:“昨天我跟剑波去红砖房拿东西,忽然看到那男人的车了。”
鱼游迅速反应过来,菲菲说的是肯定是罗逸尘了,她看了看身后厨房里的鱼妈,敷衍了一句:“哦,这不很正常的事吗?”
菲菲凑近她,低声说了一句:“他一直望着你家的窗口,你说这货是不是婚后后悔了?”
“甭管他,你不是说过吗?好马不吃回头草,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选的,就算是坨屎,也得强迫自己吃下去。”鱼游一脸平静地说。
菲菲呃了一声:“你别形容得这么恶心行不行?”
“可不就是件恶心的事吗?”鱼游低声说。
春节这十几天,是鱼游来北京后,最懒的一段时间,天天就是变着花样做吃的,要不就是缠着鱼妈去楼下小花园转转。
“妈,你感觉最近身体有没有变化?”鱼游期待地问道。
鱼妈摇头:“还是和之前一样。对了,那个老中医的药怎么不吃了?”
鱼游沉默地不作声,好一会儿才说:“那个老中医搬家了,住得太远了,我们去那里不方便。”
鱼妈哦了一声,也没当回事,鱼游却是悄悄叹了口气……哪是什么不去,其实是因为,那个老中医常大夫已经死了。
常大夫多年前得了癌症,靠了自己胡乱弄的草药活了下来,癌细胸也神奇地消失了,可是健康了若干年后的他又得了肠癌。
就是鱼游他们去看病期间,他其实也病着,不过他没给旁人说,想着自己对付病魔有了经验,有病治就是了……可惜的是,这一次幸运之光没有降临在他的身上,鱼游他们拿药的一个月之后,他就病重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