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是四月份的天气,不算冷也不算热,正适合赶路,道路两旁都是无尽的春色,姹紫嫣红的鲜花开满山,树抽出了新芽,小草冒出了嫩绿,在微风中驰骋千里也只觉得是一种享受。
市安烟长于骑射,并没有在三皇子面前藏拙,毕竟早一天到达前线,便可能早一天减少战场的伤亡,战事不等人,在这这么美好的季节里开战,市安烟觉得真是残忍,人类为了利益,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错过了多少美景,丢失了多少幸福。
因为赶进度,三皇子轻装上阵,只带了二十人的护卫队,一行人在微风里疾驰,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花香,众人却没有心思来欣赏这大自然呈现的美景,带着急迫的性情骑着能日行八百里的良驹,快马加鞭的朝九州的方向奔驰着。
虽然随性的有市安烟这唯一的女性,但三皇子看到这样昼夜不息的奔驰市安烟并没有表现出不能坚持的意思,三皇子便不再多加耽搁时间,带着队往九州赶去。
已经昼夜不息两天两夜,虽说三皇子也善于骑射,但毕竟锦衣玉食惯了的他,虽然心急如焚,但是身体已经到了极致,疲惫得坚持不下去了。
三皇子多少次暗中观察市安烟,多想听她叫苦叫累,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命令众人歇上一歇,可是一路走来市安烟并没有任何的抱怨,而是跟着队伍不急不缓的保持在整个队伍中间的位置行进着,反而好像比他们更适应这种奔波的生活,还有闲情看看风景,哼哼小曲,倒是比他们这群大男人惬意很多。
三皇子怀疑市安烟哪来这么能吃苦的劲,可是碍于面子问不出口,问了岂不是说自己一个男人还不及她一个女子了。
一路上一行人都走的偏僻人迹稀少的小径,免得被敌方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所以一路上他们都靠干粮坚持着,营养根本跟不上他们的消耗,越到后面他们已经表现得越来越虚弱了。
这天已经是离开太子府的第三天傍晚了,一行人照例停下来在路边稍事歇息,吃点干粮喝点水正准备继续赶路。
市安烟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正好是百里密林,山上飞禽走兽特别多,方圆百里不见人迹,这条道听说很少有人走,三皇子他们的人也是第一次踏上这条路,倒是有听说山上豺狼虎豹不少,也有过攻击路人的事,所以很少人选择这条路,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了,但是还能找到路的影子。
事有轻重缓急,虽说明知这里有危险,但是三皇子这次所带的都是经过极其严格的层层筛选后确定的人选,个个武功高强,以一当百,是护卫队里的精英勇士,而且人少,没什么大动静,所以三皇子相信他们可以平安经过这一区域。
他们是走的半山腰的一条小道,这一路来确实算是没什么动静,很是顺遂,但是这个季节山上的动物已经非常活跃了,时不时的从路边窜出一只走兽,将他们的马惊上一惊。
此时正好市安烟他们倚靠坐在路边的树下,将马圈在附近让它们吃点新鲜的嫩草,一切都有条不紊,按着既定的轨道运行着,虽然众人都疲惫不堪,但却没有人说出口,都在默默吃着东西保存体力。
市安烟轻嗅着空气了的清香,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因为按照计划一会儿他们还得继续上路。
在这安静的空气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离他们越来越近,脚步声特别的密集,由远及近眼看离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足五百里了,惊起飞鸟无数,众人纷纷被这一意外的情况弄得措手不及,纷纷抽出武器,将市安烟和三皇子围在中间,严阵以待。
此时已接近黄昏,夕阳的残影挂在西边的树枝桠上,天空被落霞染成橘红色的一片,整个空气里充斥着昏暗即将来临的气息,众人的视线开始模糊,已经渐渐看不真切远处的景象。
对于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众人心里十分担忧,按理说这个季节山上的野兽虽然都已经出来活动了,但是应该也不会特别活跃才是,他们就从这里过一下路,又是从外围经过的,又没有从中心地带过去,怎么可能会引起一大群兽类的注意。
众人心里有些不知名的恐惧,毕竟兽类有一个共性,很多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如果遇到群居的动物,情况会更加严峻,对于为止的危险,众人不断的调整方位。
本来他们吃的是包裹里带的干粮就着水吃,并没有生火,此时市安烟的第一反应就是生火,在野外如果遇到危险的野兽,在有火堆的情况下野兽一般不敢接近。
市安烟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但她此刻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努力搜寻自己的记忆里关于此类情况的处理方法。
但是光凭声音就知道冲过来的兽类数目庞大,他们这二十来号人,根本没办法跟如此众多的野兽激战,只能避其锋芒,随机应变。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市安烟看到带头冲出来的是一群獐子,紧跟其后的是野猪群和狼群,后面还有无数的兽类,扬起的尘埃让原本模糊的视线更加模糊不堪,但众人知道,这是遇上了兽群,等到它们过来,他们肯定会被踩踏而死。
“三皇子,是兽群,数目庞大不可计数,冲着我们这边来了,已经离我们不足三百里地了。”
一个护卫从旁边的古树上眺望后急声汇报着。
“不,这是兽潮,我们得赶紧撤离。”
看着四周惊飞的鸟类,市安烟不容置疑的说道,这几座连绵不绝的山峰上驻扎着的兽类数量一定特别庞大,看着这阵势,估计都被惊动了。
“上马,走。”
三皇子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翻身上马,快速驱赶着马匹,而此时这些受训良好的战马,早就受到了兽群的影响,一早就想撒开蹄子跑,待到众人解开缰绳,自然不要命的逃窜着,众人费力的控制着胯下的马匹朝着来时的方向冲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未如他们预料的那样进行,兽群直直的跟着他们后面冲过来,马匹受到了惊吓,再也不受控制的四下逃窜开,在换乱中市安烟与大部队走散了,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兽群,市安烟没法回头去寻找伙伴,只能驱着身下的千里良驹拼命的往前跑。
直到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踪迹,市安烟知道现在只能一切靠自己了,在马背上受尽颠簸的市安烟,一度是抱着马肚在咬牙坚持着,马儿已经慌不择路,再也不受控制。
已经失控的马匹,哪由得市安烟的意愿控制,一个劲的往前横冲直撞,压根慌不择路,从一波接一波的荆棘藤中穿过去,市安烟衣服多处被刮破,身上也血迹斑斑,虽然伤不重,但是也够她疼的,又惊又怕,还满身伤口,市安烟觉得这阵仗比她当初被联军追杀的时候也不遑多让。
看着身后接连不断看不到尽头的兽群,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市安烟急促的鞭策着马匹。
突然身下的马一个停顿,高高抬起的马蹄差点将市安烟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市安烟用尽全力的抱住马的脖子,才回过头来看前面的路,只见前面已经没有任何去路,下面是深不可探的悬崖,马的前蹄此刻正好踩在悬崖边,看着石块不断的从马蹄紧挨着的地方往下掉,直到看不见声影,久久也没听到回音。
市安烟心里有些许绝望,自己一出太子府便又遇险,换作普通的情况她可能还有些许转机,可是现在自己又得体验一把坠崖了。
刚经历过国破家亡被联军追杀,后来又被山匪追杀坠落悬崖,现在又被兽潮追赶濒临坠崖的危险。
眼看兽潮离她只有两百里地了,市安烟握紧缰绳拼命往后拉,但是马儿的前蹄已经开始往下陷,重心已经往前倾去,市安烟心里知道这匹马已经没救了。
四下回顾寻找解救之法,看到五米处有一棵参天古树,再看看手里的缰绳估算一下长度,只需一个心神市安烟心里便有了主意。
只见一个电光火石之间,市安烟一手轻握着缰绳,一个足尖轻点便跃到树上,然后紧紧拽着缰绳。
刚才市安烟的一个借力,马的前蹄更向下沉陷了几分,已经十分危险,马儿发出了悲怆的悲鸣,扑腾着蹄子,就是这个样子,加速了它往下坠的速度。
本来马匹的体重对市安烟来说就已经很难支撑了,现在又由于它进一步的动作,它不停的摆动,站在树上的市安烟都快被它的缰绳牵扯下来,市安烟只好一个用力,将缰绳绕三圈绑在树上,再用力将绳子往回收。
在市安烟的帮助下,马已经脱离最危险的悬崖边的凹陷地区,但是处境还是很危险。
可是眼见兽群越来越近,市安烟心里越来越慌乱,确定缰绳绑得够牢固后,市安烟接连几个跃身上了古树的顶端,古树枝繁叶茂,是极佳的藏身之地,找好藏身之地的市安烟看着下面还在悬崖边上的可怜兮兮的马儿,心想:
马儿啊马儿,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自求多福吧。
那战马到底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的,眼看自己已经没有坠入悬崖的危险,倒是安静了下来,哒哒迈着马蹄走到树下卧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