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她是林云山未过门的妻子,楚成章就是她的公公,不管怎么样,她都该过去看望一下的。
所以宋青宁强忍着背上伤口的疼痛,小心且谨慎地用双臂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这么一个动作,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好在伤口虽牵扯了些,但并没有裂开。
宋青宁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地穿好衣服下了床。
她不敢使太大的劲,也不能迈大步子,就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先挪到桌子边,再一步一步朝门边走去。
刚到门口,她就看到楚成章那间屋子外,站了好多黑衣守卫,他们一个个的神情肃穆,像是在为自家的主子伤心。
宋青宁扶着墙,步子缓慢地走到了楚成章的房门外。
屋子里,传来了何绣姑的低泣声,不过门是关着的,宋青宁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她看向门边的一名护卫,本想问她能不能进去,那护卫却直接替她将门打开了。
宋青宁对他说了声谢谢,就迈步进了门。
只见何绣姑坐在床上抱着已经气若游丝的楚成章,林云山则跪在一旁。
楚正和玉华两人都在抹着眼泪。
见了宋青宁进来,玉华立时惊声道:“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说罢,她急忙抹过眼泪,跑过去将宋青宁扶住。
林云山回头看着宋青宁,他眼里也噙着些泪,便他并没有哭。
他起了身过去,将宋青宁从玉华手中接过来,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地说::“你过来做什么?”
宋青宁本想冲他笑一笑,可想到屋子里的气氛不适合笑,就轻声说了句:“我想过来看看我未来的公公……”
林云山扶住她胳膊的手,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既然她过来了,那他趁此机会,了了楚成章的遗愿吧。
于是林云山将宋青宁扶到床边,两人一起对着楚成章跪下,林云山沉声对楚正道:“楚伯,麻烦你倒两杯茶过来。”
楚正意识到了林云山的意图,立刻就去把茶倒过来了。
林云山并未立刻去接,而是对楚成章道:“你虽等不到亲眼看着我和青宁成亲,但今日我跟青宁先跟你磕头敬茶,也算是行了礼,以后,她就是你的儿媳妇。”
说罢,林云山就跟宋青宁一起,对着楚成章磕了三个头,然后林云山把茶端过来,先递了一杯给宋青宁,自己再拿了一杯。
他把茶递向靠在何绣姑怀里的楚成章,格外沙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爹,请喝茶。”
终于听到了林云山的这一声爹,已经气若游丝的楚成章顿时喜及而泣,眼泪顺着眼角流出,他强撑着最后的力气,从何绣姑怀里坐起,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接过了林云山这杯茶,高兴地笑道:“乖,爹在临死之前……能……能喝到你敬的茶,也算是能瞑目了。”
楚成章说完,纵使再虚弱无力,也还是浅饮了一口清茶。
等他把茶杯递给楚正后,宋青宁也把手里的茶敬了过去:“爹,请喝茶。”
她之所以也唤楚成章一声爹,是因为方才林云山说了,他们当着楚成章的面磕了头,就算是行了礼,所以她自然该叫楚成章爹的。
楚成章眼角含泪地点了点头,可惜他没有准备银子,不然一定给这个儿媳妇包个大红包。
他把宋青宁的茶接过来,也喝了一小口。
想到没包红包这个遗憾,他就对何绣姑嘱咐道:“等……等他们两正式拜堂成……成亲时,你可得给他们一人包一个大红包才行。”
何绣姑哽咽着应了句:“我会的……”
如此,楚成章便心满意足,再没有任何遗憾事了。
他苍白的脸上浮出了一抹满意的笑,然后猛地一头倒进了何绣姑的怀里,再也没了任何声息。
“成章……成章……”何绣姑万分恐慌地唤着他的名字,可是楚成章却没有了任何回应。
楚正和玉华也吓坏了,两人同时扑到床边,哭喊道:“老爷,老爷!”
纵使他们喊得再大声,楚成章也给不了任何回应了。
知道他就这么咽了气,何绣姑顿时抱着他的尸身号啕大哭。
这一幕,让宋青宁想到了秦氏离开的时候,她一时也没忍住,眼泪瞬间盈满瞳孔,顺着脸颊快速滑落。
林云山怕她的伤口会裂开,所以就先把她送回屋子里休息,并安排了玉华过来守着她,然后才去处理楚成章的后事了。
虽说京城楚家早已给楚成章发丧出殡,但那出殡的棺材,根本是一副空棺。
所以,给楚成章的尸体火化后,林云山便将他的骨灰装进了骨灰盒里,准备带回京城,将他葬进楚家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