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洋还是笑,她的身上飘着清新的茉莉花香。
婉如格格地笑出声,将吸管插入奶茶中,一杯杯尝过去,时而故作嫌弃状,时而皱眉,时而面露惊喜道:“嗯,这杯好喝,你喝一口。”
她把喝过的吸管举到闵洋嘴巴下面,闵洋迟疑着,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孩如此亲密接触,有点不知所措。
婉如用非常兄弟义气的口气道:“怎么了?怕我有传染病啊,喝一口又毒不死你。”
眼前的女人可爱明媚,像三月里和煦的光,把他的心照得暖暖的,凑上前去抿了一口,浓烈的奶香和草莓味,让他想起了大学校园里篮球场外蹦蹦跳跳的女生。
婉如笑出了牙齿,闵洋惊奇地发现原来婉如是有酒窝和虎牙的,鼻尖上还有一颗黑痣,从未细心地打量过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点的菜一盘盘端上来,每一盘里不是加了醋,就是挤了柠檬汁,他不停地给婉如夹菜,谈谈笑笑,却很默契地没有说起洛思羽提出的要求以及她遭受的家庭暴力。
也许是不想打扰了在旧时光里没有出现过的情感,哪怕在错误的时间。
吃完饭差不多九点了,婉如最近嗜睡,哈欠连天,便跟闵洋告辞回家了。一路上灯火辉煌,开着车哼起了歌,到家时方锐已经去餐厅上班了,餐桌上给她留了纸条:肚子饿的话,电饭煲里有鸡汤。
婉如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仿佛生活被打回了原型,假想中的温馨浪漫不过是与好友吃了一顿饭,饭后各回各家,仅此而已。家是破旧的,日子是看不到尽头的,该承担的压力还是要独自承担,忽的不困了,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发呆,想想又拿出闵洋送的话梅,放一颗在嘴里,梦还未醒。
秦琉烟从省城回来,到台里找婉如,得知还没上班,去她家里找她。秦琉烟去的是尹山和婉如之前住的房子,去了好几次,起先是摁门铃没人开,再去时房主已更换了,打婉如电话也不接,婉如换了手机号码,只告诉了闵洋、方锐和父母。
但好巧不巧,今晚秦格格也在这家茶餐厅和老同事们一起吃饭,一个市很小的,兜兜转转老是碰到熟人。席间找了个借口离开,跟着婉如后面出了餐厅,进小区,上楼,敲门。
婉如吃了一大惊,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隐藏在心底随时可能爆发的恐惧感弥漫开,害怕是那个人找上门了。天空中挂着月亮,闵洋的笑容还在眼前,话梅的味道仍在嘴里,但仿佛世界末日来了。
她紧张的出了几身汗,敲门声仍在响,压抑的阴影扑面而来,头疼肚子痛,全身的神经在颤抖,情急之下给闵洋去了电话,说很害怕,不舒服,想让他过来。
闵洋正坐在车里抽烟,车停在餐厅门口未发动,接到婉如的电话,飞似的朝她说的地址开去。
秦琉烟见婉如不开门,想着她可能去睡觉了,也可能心情差不愿待客,拿出便签纸和笔留了言贴在门上面,然后走了。闵洋很快到了,不过几十分钟没见,仿佛过了几年般。婉如扑到他怀里哭,闵洋轻轻地把手搭在她的后背上,道:“怎么了?要去医院吗?”
“不用。”
“发生什么事了?”
“我就是害怕。”
婉如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闵洋心疼她的身体,道:“早点休息吧,你睡着了我再走好吗?”
“你带我走好吗?我去你那住好吗?”
闵洋心悸归心悸,心碎归心碎,但理智尚未被冲垮,道:“我送你回叔叔家,你不想回去,我送你去酒店。”
他打量起房子,这是哪?婉如为什么会住在这?她和谁住在一起?鞋架上有一双女士皮鞋,鞋带是绿色的,而鞋面是棕色的,鞋子很旧,缝制边粗粗糙糙的,补过很多次的样子,他盯着那双鞋发愣,往事浮上心头,在记忆中似乎也有这么一双鞋。
“尹山打我,我跑到哪他都能找到我,我怀孕了,闵洋,我的工作也没有了。”
闵洋忙把思绪从记忆中拉回,和泪水涟涟的婉如四目相对,她不要再故作清高了,也不管他怎么看她了,只要他不离开她。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带我走吧。”
“好。”
他简单地帮她收拾了一些物品,小小的箱子只装了几件贴身衣物、保暖内衣,和几瓶护肤品,从前多要漂亮的婉如啊,如今有家不能回,四处躲藏,过的是什么日子。一个念头蹦出来:非得和洛思羽结婚了,不能再让她受伤害了。
关门时婉如注意到了门上的便利贴,这才明白原来刚才来的不是尹山,而是秦格格。秦格格问婉如想不想去省城发展,如果婉如有这个意愿,她可以从中帮忙,想来她在省电台站稳脚跟了。去省城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会不会再遇上伯乐,一切全是未知的,但很明白的是去了那里,至少未来可期。
她心动了一下。
这一下点醒了婉如,她并不是一个沉迷于儿女情长的女人,可去了省城,还能经常见到闵洋吗,她又舍不得了,即便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赶到郊区的房子已入夜,院子里依然灯火通明,过了晚上九点电费要便宜许多,主妇们忙着烧水洗衣服。大嫂看到闵洋带了个漂亮的姑娘回来,好奇地跟过来,闵洋介绍道:“我朋友。”
大嫂笑道:“女朋友吧,我们见过面的。”
婉如早就不记得她了,也累到懒得去打招呼,只挤了挤嘴角。
闵洋道:“大嫂,麻烦你明早帮我代做一下早饭。”
大嫂惊了一下,然后连声说好,闵洋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给她,说:“不止早饭,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我朋友了。”
大嫂不好意思了,推脱着不要钱。
“我做饭时多做一点就行了,你把钱收起来,收起来。”
“多买点菜,让小军也吃好一点。”
小军是她儿子,她略微一数钱,又说:“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