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顾婉瑜嘀喃出声。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顾相整个身子都僵了，有些不可置信“瑜儿，你刚才叫我什么？”
难得见顾相呆愣的样子，顾婉瑜不由笑出了声，紧紧拥着顾相，不停唤道：“爹爹，爹爹......”
“我的女儿”顾相老泪纵横，他以为有生之年再也听不到这个称呼了。
“爹爹，其实我早就不怪你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忘了吧！”顾婉瑜轻声嘀喃。
顾相连连点头“都忘了，忘了好，以后为父决不会让你受委屈了，这门婚事为父定会想办法求皇上取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顾婉瑜抬头看向顾相，终是摇了摇头：“先前二妹的婚事几经波折，让皇家颜面尽失，若是此次再抗旨不遵，难免会让皇上觉得顾府不将他放在眼里，再者说，爹爹当初说得对，我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
“可是”顾相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顾婉瑜笑着道：“爹爹别想那么多了，这门婚事女儿是愿意的，你别担心了”
顾相将女儿拥入怀里，不由轻叹：“为父有时候宁愿你任性一点，别那么懂事”越懂事受的伤也就越多。
“原来爹爹的怀抱这么温暖”顾婉瑜喃喃自语。
顾相闻言，心头思绪百转千回，最终只余心疼与高兴。
血脉亲情终是割不断的，有些事一旦发生便无回头的余地，但我们回不到过去，却可以重新开始不是么？
时间一晃而过，鞭炮齐鸣，隆丰二十一年最后一天也踏入了终声。
顾府主院内，这一次年宴来的人还算齐，除了顾三老爷还在外办事未归，其余人都来了，就连久不出户的顾清轩与二夫人也一同前来了。
“都来了都来了，好好”顾老夫人坐在上首，看着难得能够齐聚一堂的人，甚是欣慰。
顾相也难得笑了笑点点头：“母亲，禅房虽清净，难免寡淡了些，不如你以后就搬出来吧！”
顾二爷笑着道：“大哥说的是，母亲你还是搬出来，那禅房偏僻潮湿不易久住。”
“人老了，懒得折腾了，再说我也住习惯了，还是算了”顾老夫人摇了摇头，随即转移了话题：“怎么不见二丫头？”
“雪园刚才来人传话，说是无暇身子不舒服就不来了”顾相神色淡淡道。
顾老夫人看的出来顾相不想多说，便也没再多问，只笑着道：“好了，人到的差不多了，就开始用膳吧！”
“用膳”顾相边说边朝着顾婉瑜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顾婉瑜有些诧异的看向顾相。
顾相笑了笑道：“看你这么瘦，多吃一点”
“爹爹也多吃一点？”顾婉瑜笑了笑也夹了菜递给顾相。
顾相愣了愣笑的合不拢嘴。
顾老夫人看到这一幕不仅笑出了声：“瞧这父女俩，看的我眼馋，都没人给我夹菜。
顾婉瑜不禁笑出了声：“祖母最喜欢吃翡翠豆腐了，您多吃一点”
“还是这乖孙女孝顺”老夫人是真心的高兴，她爱吃的东西也就那么几样了，想知道不难，但顾婉瑜离府八年还能记得的确不容易。
顾相有些无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二爷不由插嘴打趣道：“母亲这是有了孙女万事足，我们都得靠边站了。”
“你也不看看，你有婉瑜一半贴心么？”一直安静的顾二夫人笑骂道。
顾二爷沉声笑着：“我贴不贴心，你不知道么？”
“羞不羞”顾二夫人面色绯红，低声道。
顾清轩清淡的容颜也浮现了一抹笑，夹了一筷子菜递给一旁的人，笑着道：“多吃一点。”
“谢谢大哥”顾清轩的笑的确有种魔力，让人感到舒服无比，顾婉瑜一时看愣了。
二夫人看着这兄妹二人的举动，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更多的愧疚自责，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娘亲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顾清轩自然明白二夫人的心思，可就算二夫人对不起任何人，这世上谁都有资格说她，唯独他不可以，因为他不仅仅是她的儿子，更重要的二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看到碗里的菜，顾二夫人喜不自禁，眼眶微红，一时间愣在原地。
顾二爷见到笑着道：“儿子给你夹得菜，你还不趁热吃？”
“好”千言万语只化一个字，二夫人唇边的笑遮都遮不住。
桌子上其乐融融，一片欢愉，唯独有一人与这里格格不入，顾婉瑜低头吃东西的时候总感觉有一股阴森的目光，心中已有了答案，却还是抬头望去，不是顾无双又是谁？
顾无双也并无遮掩的意图，与之对视，眼中全是恨意。
顾婉瑜唇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只是这笑意从未达眼底，对于顾无双，她已经释然了，学会释怀，学会了不在意。
看到顾婉瑜的笑，顾无双一直隐忍的怒意瞬间到达了顶峰，刚想出言质问，却见顾一急匆匆的门外跑了进来，凑在顾相耳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顾相面色难看之极，一时桌上鸦雀无声，许久才听到顾相出声道：“母亲，宫里有急事，皇上急召，儿子这就先进宫了，你们慢慢吃，不必等我。”
“好，你慢一点，外面风雪大，多穿一点”顾老夫人面色沉重吩咐道。
顾相脚步走的匆忙，看得出的确出了大事，不然隆丰帝怎会在这个时候将人唤进宫。
一桌子人面色都有些凝重，顾老夫人扫了一眼众人，笑着道：“你们怎么都不动筷？赶紧吃，不然菜都凉了。”
“母亲也吃”顾二爷笑着点头。
众人也都点头附和道，只是这气氛自然不必刚才，多了一丝忧虑，少了一分轻松。
年夜饭就在这怪异的氛围中结束了，顾老夫人离得远所以吃完了就先行离开了。
顾清轩本来就不喜人多的地方，多年的习惯不是一朝就能改变的，道了声告辞便让白烨推着离开了，二夫人的身子也不宜久待，随即顾二爷带着二夫人也离席了。
一时间诺达的饭桌上就只剩下了顾婉瑜与顾无双姐妹两人，看着神色自若，慢条斯理吃着东西的人，顾无双双眸微闪，放下了筷子，紧盯着斜对面的人，眸色晦暗莫名。
这么炽热的视线，顾婉瑜自然察觉到了，将碗里的菜吃完后，这才放下筷子笑问着对面的人：“三妹妹可有事？”
“顾婉瑜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心中的恨意涌现，无数恶毒讥讽的词都从脑海中飘过，可是看着人顾无双却只问出了这一句话。
顾婉瑜身子微微一顿，瞥了一眼顾无双，看得出来她的确想知道，想到此不禁轻笑出声：“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连我都不清楚，如何能给的你答案？”
“你为何要害死我母亲？”笑声的悲凉让顾无双有一瞬间的恍惚，许久才出声。
“我若说三夫人是自杀你信么？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想承认罢了，三妹妹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语气清淡，没有丝毫起伏，是一种无可奈何而不是妥协。
看着那即将离开的人，顾无双不由脱口而出：“顾婉瑜，我们这一辈子注定只能是仇人了，对么？”
走到门口的人步子微微一顿，唇角溢出了一抹笑意，淡的稍纵即逝：“这一切都取决与你，而不是我”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
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顾无双神色有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听到她轻声嘀喃：“这不是我的错，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阿媛撑着伞跟在顾婉瑜的身后，主仆二人踏着积雪缓缓而归，只是下一秒阿媛只觉得眼前一黑，睁开眼后只见到一抹红衣飘然而过，自家小姐也不见踪影了。
“小姐”阿媛急呼出声。
此时一旁闪出了一个身影：“无事，王爷只是想带顾小姐出去一会儿，无需担心。”
“你是长安王府的人？”阿媛曾在长安王府住过一段时间，自然是见过凤九，当下后知后觉明白带走顾婉瑜的人就是长安王，一时间也松了口气。
凤九点了点头一个闪身便消失无踪了。
“我家小姐何时回来”话刚出口，早已不见人了，阿媛站在原地想了想，终是决定回到柳园等候。
阿媛踱步回到了柳园，刚进屋子就发觉有些不对，还没等她退出去就被人攥住了手，吓得她直接拳打脚踢“混蛋，来人哪，抓刺客。”
“别叫了，是我”被打的抱头鼠窜的人沉着声音低喝道。
阿媛的动作微微一顿，看着对面的人，试探道：“你是青华？”
“是我”青华有些无奈道。
听到了答复，阿媛一时有些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将走到桌子旁点燃了蜡烛，这才回头看向屋内的人。
且不说阿媛这一场乌龙闹得，顾婉瑜被长孙夜带着飞奔，一直到了燕京城门上才停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顾婉瑜面色有些难看，任谁不打招呼就被虏来，怕是都没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