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上下在这期间也就二夫人来看了看,见无大碍也便未曾过来,而大夫人只派人来瞅了一眼。
顾婉瑜醒来之后,阿媛就在她耳边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不管她听不听进去,只一直说。
还记得前些天顾婉瑜发高烧的时候,欧阳神医曾说过这人是没了生的意念了,所以即使人救了回来,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阿媛好怕自己小姐就这样走了,她从小都是孤儿,辛的夫人相救,自小与小姐相依相伴,她活着的意义就是守护自家小姐。
所以要是小姐要是有个好歹,她也怕是活不成了。
好在这样的情况持续不久,玉世子来求见,说是要将老爷子的遗物交给小姐。
而一直对外界漠不关心的顾婉瑜也在此时有了反应。
当长孙玉进了屋内,见到那一向沉着稳重的表妹此时愣愣的坐在床前看着窗外。
秀美的面容上满是苍白茫然,让人忍不住心疼,好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安慰,再也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祖父他走的时候可提起过我”
“我去的时候,外祖父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把这玲珑玉佩交于我,然后让我把这匣子交付与你”
看着递在眼前的匣子,顾婉瑜有着片刻的退缩,半晌才颤抖着双手接过匣子。
看着那瘦骨嶙峋的双手,长孙玉忍不住轻握住“瑜儿,别怕,外祖父走了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谢”抽开被握住的手,顾婉瑜并未把此话当真也没在意他的举动,直到她打开信之后才恍然大悟。
这信怕是外祖父早就写下的,大意便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安排的身后事,可是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她着想。
将这白府的商行掌印交付与自己,让她得以自保;还将自己许配给了表哥长孙玉。
上面也说了这是权宜之计,只是为自己寻了一个护身符,将文宣王当做自己的靠山。
若是以后不愿嫁给表哥,只需将这信拿出来便是。这些事白老爷子考虑的事无巨细,连她的想法都在顾虑之中。
“祖父”忍不住悲痛出声,她如何值得祖父如此疼爱,她是个不祥之人,对她好的人老天爷一个个都要收回去不是么?
母亲,奶娘,如今又是祖父,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瑜儿”
“表哥无须担心”平复好心神,顾婉瑜也思索起来了,外祖父此法固然可行,即使姨母和表哥答应,但是文宣王岂是如此好糊弄的。
当下便收敛心神看向来人“表哥,外祖父是否将我许配与你”
“是”长孙玉心下一喜也未曾管这喜从何来当即道“表妹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待我回京禀明父王娘亲便即刻来下聘”
“表哥”不得不打断他的话,顾婉瑜微微一笑道“瑜儿知道表哥的好意,但是此事甚是不妥,且不说王爷和王妃会不会答应,这世子定亲,乃是皇家之事。“顿了顿又道“再者我是绝不愿踏入这皇家的,瑜儿只愿平安度日而已,表哥无须把此事当真,想必外祖父也不会在意的。”
顾婉瑜的意思很明显,长孙玉也是极其聪慧之人,而他心中也有所顾虑便是自己的身子又能护她多久,可是怀中的玲珑玉佩他却终是不愿拿出来。
室内静默良久,久的就连顾婉瑜都把握不住是否自己的话说的有些不妥,还是有什么问题。
只听道他说“外祖父托付之事,玉不敢忘。只是表妹的顾虑也是有理。为了表妹的清誉着想这事不急,待我回去与父母商议后再说。只是眼下表妹是准备回京还是呆在临安?”
不知为何,顾婉瑜总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对劲,可是眼下的心思都集中在最后那个问题上。
是离开还是留下?这几年相府倒是派人来接过人,可是外祖父这几年身体不好,她也就迟迟不愿回去。
这一次外祖父去世,相府倒是来人了,只是从未询问过自己是否回去,在她昏迷的期间,相府的人早就回京了。
想到这儿顾婉瑜不禁冷笑,这可真够现实的。外祖父在时她是白府最受宠的外孙女,这身价自然不同。
而如今外祖父走了,在这白府她只是个外人,而且大舅妈和二舅妈对自己都心存不满已久,她的地位可想而知。
而那相府在八年前遗弃了自己,可想而知自己对于他们怕是什么都不是。
这天下之大竟然无一处是她的归处。
“要不你和我到文宣王府,去看看母妃”见状,长孙玉开口提议道。
她知道表哥是好意,想让她回京立足脚跟,可是这只是一时,若是真的要回京,那么顾府她是非回不可了。
“我离开京城已经八年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我这就去安排,三日后我们一起启程回京可好”这话问的小心翼翼。
好在顾婉瑜也不是一味逞能的人,回京路上山长水远,有人相伴还是更为安全。
“就按表哥说的做吧,瑜儿先在此谢过表哥了”
“不必客气,我这就去着手安排,你好好休息”
听到那脚步声渐行渐远,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脑子一片乱,她有预感这趟回京之路并不会如此顺遂。
是夜,月光如水,淡淡的光飘进屋内,床上的人儿面色苍白,好似陷入了梦魇当中。
与此同时一抹黑烟飘散开来,渐渐化为两团黑雾,浮在顾宛瑜床上上空。
“这凡人的气息还真是亲切,你说她是人还是鬼呢?”
“你问我,我问谁呢?”
“管他呢,我先去附身身试一试”
“啊”
“你怎么了”
“这里有鬼打墙,煞气太重了,赶快走”
片刻室内恢复了宁静,床上的人儿面色也不没刚才那样苍白。
此时一抹虚空幻影渐渐成像,若是顾宛瑜醒着定会儿认出这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外祖父么?
白老爷子伸出手探测一番,神色凝重,从怀中取出一抹褐色珠子催入熟睡之人的额间。
瑜儿,祖父再也不能陪着你了,只希望这养魂珠能够为你挡住这阴邪。
养魂珠乃是他征战沙场时,所遇的高人赐予,那人说他一生征战,煞气太重冤魂缠绕不散虽不敢近身但是却能吸收他的阳气。
这养魂珠便是安定魂魄不让阴邪上身,如今他已死,这珠子对他也无用了。
虽然不知瑜儿身上的阴寒之气如此之重,只愿这养魂珠能够护她一二。
“瑜儿,祖父要走了,即使无人爱你,你也要好好爱自己,我的瑜儿值得最好的,你要好好活着”渐渐的那虚空幻影渐消散,无一丝痕迹。
与此同时,床上的人儿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一滴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小姐,欧阳神医遣人送来一封信,说是……”阿媛手中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顾宛瑜接过信,随口问了一句“说什么。”
“说是欧阳神医有事昨晚连夜离开临安了”想到那小厮传的话,阿媛心下有些不平“什么事重要的连当面告辞的时间都没有,真是人走茶凉,老太爷刚走,这一个个的都不把小姐放在眼里”
闻言,拆信的动作微顿只是当听到阿媛的气愤之语不免有些无奈“好了别说了,我的好阿媛,你家小姐想吃豆花羹”
“奴婢这就去做”
待阿媛离开后,顾宛瑜才看向手中的信,信的内容很是简单,但是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家里有事?欧阳在临安少说也有五年了,这期间从未听他提起过家里的事情。
每年的年节也都不见他离开,一开始还曾询问过,可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久而久之她也明白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愿提起的过往,何必纠结于此。
只是这信上写的却是家中有事,看这笔记潦草大约是心乱所致。
看来欧阳家里怕是出事了,只是他在如此紧急的时候还能想着自己,将这用婆娑草炼制的药丸留给自己。
这份情让人动容,原来还会有人关心着自己,冰冷的心渐渐有些回暖了。
白家主院内,两房太太相坐一室寂静无言。最终还是大太太忍不住先开了口。
“玉世子刚才所言之事,二弟妹有何看法?”
白二夫人心思远比大太太多得多,又怎会接下这烫手的山芋。
所以她刚才一直都未曾开口,毕竟这长孙玉可是文宣王府的人,文宣王那是谁?那可是当今皇上的胞弟。
虽说她对老爷子过分宠爱顾婉瑜那丫头有些不满,但是她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现如今老爷子走了,这丫头在这白府也待不长了,何必为了她多费心思。
就算是为了自己膝下的儿女她也不能踏错一步,而且这丫头虽然不受相府关注,但是很有可能是不未来的文宣王府世子妃,世上的事又岂是说的准的?
当下也不接话只幽幽道“这府中的事理应由大嫂说了算,妹妹一向愚钝实在不知从何说起”话至此又道“这几日二郎身体有些不适,愁的妹妹这心忐忑不安,妹妹还要回去照顾二郎,就不打扰大嫂了这就告辞”起身离去。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白大夫人心气难平。颤抖着双手指着门外“这成了精的狐狸,她要是愚钝,这满府上下怕是没有聪明人了,我呸,二郎身体不适用得着她去照顾,一个庶子而已她还真当成宝贝了”
“夫人,喝口茶消消气,眼下当务之急还是玉世子的事情”李麽麽将泡好的参茶递了过去,一边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