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意思?我倒还想问问你们什么意思?我到底还是不是这家人?你侄子来了这么大的事儿,不用和我商量一下?还是你们觉得我搬出去住半个月不需要提前准备的?”
黄玲的愤怒一点都不比四叔少。
“还有你那个侄子到底什么意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送胸针?只有七八十岁的老大妈才喜欢带这种胸针的吧?连你小姨都不会这样穿搭了,他这是埋汰谁呢?”
“怎么是埋汰你呢?那个看起来也很贵的吧?孩子毕竟是从小地方来的,不懂咱们这里的时尚也很正常,终归还是想着你的,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我不高兴?我为什么不高兴,难道你不知道?吴守业,我跟着你多少年了,到头来我得到什么了?连9块钱的一张小本本都没有,我现在被一个小辈羞辱了,我连生气都不行了吗?”
说着,黄玲就呜呜的哭了。
柳青在客厅里听着这些,整个人尴尬到不行,恨不得堂兄立即就带着她离开。
可是叫她奇怪的是,堂兄不但一点尴尬都没有,反而还很享受这种歇斯底里的吵闹,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期盼已久的似的。
没错,八年前四叔和大伯父打架的时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见大伯父和大伯母吵架,也是第一次看见大伯父对大伯母提出离婚那么严重的事儿。
从那之后,大伯父和大伯母之间的感情就出现了问题,大伯母觉得大伯父不再是小时候的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吴建业了,她觉得他不再像以前那么爱她了,整天猜忌,质疑,不论大伯父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弄得大伯父苦不堪言,连带着他这个做儿子的都觉得厌烦至极。
从那以后,他开始不愿意回家,在外面做各种危险的事儿,经常闹到人家要穷凶极恶的找上家门,甚至有人放话要断他一条腿。
大伯父没有法子,才把他送去参军,远离灾祸。
可没想到再回来时,就是大伯父的葬礼。
子欲孝而亲不在,等到堂兄想要后悔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于是他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如何孝敬邓兰芝上,但是大伯父的离世对于邓兰芝的打击同样很大,她生前的那两年,几乎每天夜里都以泪洗面,每当一个人待在家里,她就总觉得大伯父又躺在了她的身边睡觉,想到了自己之前对他的那些无休止的折磨,她便彻夜难眠。
只得去找了一个仓库管理员的工作,夜里上班,白天睡觉,因为她相信鬼神不会在白天出现。
没想到倒霉如她,那天夜里值班,刚好赶上连队的会计和队长舞弊贪污被人举报,两个人做假账的时候被她发现,就这样被灭了口。
虽然大伯父和大伯母的死与四叔并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在堂兄看来,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当时四叔的那一拳造成的。
所以他来之前,就没想要好好的来拜访,他不需要四叔也像他一样家破人亡,毕竟都是一家人,那样太残忍,但是如果四叔和黄玲的感情不那么坚定,他想知道,会不会也会像大伯父和大伯母那样,彼此折磨,如果能够那样,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