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听到这话之后,立时翘了下嘴角。
“同志,您的意思是——我们家守业被骗走的钱,还有可能要回来?”
警察点了点头道:“目前嫌疑犯已经被抓捕归案,只要我们追查到赃款,自然会原路返回。”
“好,这小子自己闯的祸,就让他自己交学费吧,什么时候追到了钱,你们再什么时候放他出来吧。”
奶奶说完,就冲着警察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妈!你不能这样,我可是你亲儿子啊!你偏心!当年二哥进局子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为什么对我就不一样?你偏心!”
在奶奶看来,这世间最恶毒的话,莫过于做子女的当着母亲的面说她偏心,明明对每个子女都是掏心掏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全心全意地尽自己所能在爱他们,可是到头来,竟然各个都说她偏心。
所以为什么要生那么多讨命鬼来折磨自己?毕竟她人只有一个,也没可能把自己分成平均的四半对每个儿子都一样。
他们怎么不问问自己,和另外三个是不是一样的人呢?
所以四叔越是大喊大叫,奶奶向外走的步伐就越大,没一会儿就出了派出所了。
因为在奶奶的心里,四叔这么些年,是有很多地方都在模仿父亲的,但他却只学到了表面,却看不到精髓。分寸二字若是掌握不好,是迟早要出大事儿的。
要是这次就这么直接把他放出来,那他以后做事就会更加肆无忌惮,不管不顾了。
所以奶奶回家的时候,就还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卖她的包子。
倒是三叔急的不行。
“妈,守业到底怎么样了呀?他们要多少罚金?要不要去和舅舅或者小姨说一声去?”
“你要是敢多和他们说一个字,你就也给我滚出去!”
三叔一听这话,忙吃了一惊,隔了一会儿才探过头来,试探性地问道:“妈,那您就不管守业了?”
奶奶犹豫了一下,顺手往包子皮里舀了一勺馅儿道:“让他在里头静静心也好,不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这辈子都不会安生的。”
四叔一直在里面待了一个多礼拜,出门的时候,回头瞧了一眼那冷冰冰的大门,曾经以自己身为一名军人为荣的他忽然觉得无比的羞耻,这种羞耻感让他想要找个地方爆发一下,甚至想要忽然逃离这个家,再也不回去了。
于是四叔去找了小姨奶奶家的表叔戴文,因为学习成绩比不上妹妹戴伟,人又老实不喜欢说话,戴文表叔一直不受小姨奶奶待见。
四叔一回金陵,就立即和年龄相仿、经历相似的戴文表叔形成了亲人之外的友谊,心里有什么话都要去找戴文表叔来掏心掏肺。
两个人一块儿在酒吧喝了一整晚的酒,四叔把他做的这档子事儿一点不落地都和戴文表叔说了。
“你说我妈是不是偏心?她不救我也就算了,她还不叫你妈和舅舅来救我!我知道,你妈和舅妈确实有些瞧不上我,可是我这么努力——我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叫我妈过上好日子,叫我和我三哥站在你们面前,也能抬得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