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奶奶问到孩子,小舅爷爷忽然愣住了,他呆滞的目光中似乎透出几分疑惑,随即朝奶奶看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直接向后一仰,晕过去了。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就依旧像从前一样坐在一个地方发呆,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因为大夫说暂时不能叫小舅爷爷再受什么刺激了,所以奶奶也不再逼问小舅爷爷,下定决心一心一意的好好照顾他,等待时机。
这天,奶奶给小舅爷爷做了一双鞋,正拿出来给他换。
“我瞧着你脚上那双也该换了,就给你做了一双,你试试合不合脚?”
说话间,奶奶已经把鞋给小舅爷爷换上,仰着头看他的意思。
见小舅爷爷不说话,奶奶便下意识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说道:“快起来走两步,看挤不挤脚?好几年没给你做鞋了,手都生了。”
小舅爷爷低头瞧了一眼脚上的鞋,又抬头看了一眼满眼期待的奶奶,喉结隐隐动了一下,便缓缓地站了起来,低着头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他的动作很迟缓,就和被押送回来的这段日子里的每一天都一样,可是奶奶总觉得,小舅爷爷的眼神里,开始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怎么样?还合脚不?”
奶奶说着,就蹲下去在小舅爷爷的鞋尖上按了按。
“呀,大母脚趾头都顶到这儿来了,快脱下来,我再给你重新做。”
奶奶说着,就要动手去脱小舅爷爷的鞋,可是小舅爷爷却忽然把脚往后撤了一下,冲着奶奶摇了摇头道:“不用换了,穿穿就松了。”
这是小舅爷爷回来这些年,头一回和奶奶说的一句正常话,奶奶心里高兴极了,差点落了泪,忙站起来激动地说道:“好,你喜欢就好。”
说着,奶奶才想起来自己要去把做好了的鞋垫儿给人家送过去,于是便就拿起装着鞋垫的竹筐冲着小舅爷爷说道:“秋平,你先在家里等会儿我,我去去就回来。”
奶奶说完,转身就要走,却突然觉的有人拽住了她的衣角,她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就见小舅爷爷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衣角,冲着奶奶微笑了一下说道:“二姐,我想去天桥看看,你带我去呗。”
小舅爷爷回来这几年,很少有主动要求出去逛逛的时候,每次都是奶奶觉得他快待的发霉了,才硬拉着他出去晒晒太阳,如今听小舅爷爷刚刚和她说了话,现在又主动说要出去,她心里也是高兴的,只以为是小舅爷爷想开了什么。
忙笑着应下了道:“嗯,好,那你就和二姐一道去送鞋垫儿,然后咱们顺道去天桥逛逛。”
奶奶说那天天气不大好,有些阴天,所以天桥下游也没多少人,熙熙攘攘的小商贩散落在各处,环境倒是安静了不少。
小舅爷爷仰头看了看那座他们自小玩到大的天桥,忽然扯了下唇,向奶奶问道:“二姐,你还记得小时候给我唱过的童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