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自己也要好好的。”
爷爷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心里无比的心疼奶奶,可他终究无能为力,因为下午奶奶刚挂了电话,上头就派人下来监督思想改造工作,爷爷因为在名单上,已经被限制了自由。眼下他除了在心里默默为奶奶打气,什么都不能做,那一刻,他觉得他的人生,没有比那时更憋屈的时刻了。
算着时间,那个女孩儿的照片要从垦区寄到金陵城,起码需要一周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小舅爷爷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或欢乐或悲喜。
小姨奶奶是得到消息的第三天回来的,当时因为大环境的原因,她的爱人也被限制了自由,她正处在是否要和爱人断绝夫妻关系的挣扎之中。
所以一听说小舅爷爷的事儿,她也是心力交瘁,害怕自己的人生中尽是这些灰暗的东西。
但她毕竟是几个兄弟姐妹里和小舅爷爷呆在一起最久的一个,虽然经常打打闹闹,可姐弟之情血浓于水,她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的。
当她看见小舅爷爷的第一眼时,整个人就直接崩溃了。
“不行,秋平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怎么样都不会相信。去看医生,我们去找金陵城最好的医生给他看病,我就不信这个病治不好!”
“素心,你就消停一会儿吧,你自己家里的事情还一团乱麻呢,现在这会儿如此张扬,是不怕事儿大吗?”
大舅爷爷立刻制止了她,其实因为大舅奶奶家里的成分问题,大舅爷爷的工作也受到了牵连,大舅爷爷一向是家里最稳重的孩子,眼下外曾祖父刚去世,小舅爷爷又成了这副模样,他真的不希望家里再出什么事了。
可是小姨奶奶从来都是个不怕事儿的,一听大舅爷爷这样说,忙上前顶嘴儿道:“你怕事儿大,我可不怕,天大地大还能有我弟弟的健康问题大吗?我没有你那么高尚,一心一意装着国家,我只知道有病治病,天经地义,我又不是不给钱,凭什么不能去找好大夫?”
小姨奶奶说着,就要拉着小舅爷爷出去,可是大舅爷爷就是不让,眼见着两个人都快打起来了,一直沉默的奶奶忽然开口说道:“秋平的病,你们谁都不要管,我来负责,我带秋平去看病,我来照顾他!我一个正经劳动人民的弟弟生病了,我带他去看病,总不会有人说什么吧?”
“二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大舅爷爷忙解释道。
“我是十几年不在家里了,可是我毕竟是你们的二姐,我说的话,你们也不愿意听了吗?”
奶奶说完,就朝大舅爷爷和小姨奶奶扫了过去,一直到那两个人不再出声,奶奶才又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在为秋平担心,可我也知道咱们家是一点根基都没有的人家,你们能有今天的成绩实属不易,越是在困境中,就越是要珍惜自己的羽毛。我身为你们的二姐,没有什么大本事,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奶奶说完,又看向了大舅爷爷说道:“本来秋平的事情没查清楚,也不该把你牵扯进来,只是我是个没本事的,如今想找到秋平的爱人和孩子,也只有靠你了,你就多担待点,自己保重吧。”
“二姐,那我呢?只要我能为秋平做的,我做什么都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