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中的杜秋月一听这话,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紧接着又变成了不可思议。
瞧着她那样看着自己,顾长旻无奈地叹了口气,憨憨地笑着说道:“你和我毕竟做了两年多的夫妻了,虽然你做了很多错事儿,可是放火这种事儿,我知道你是不会做的,可眼下大伙儿都说是你,我作为你的前夫,也没能为你说上一句话,这点忙总是应该帮的。”
顾长旻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抬起头来看着杜秋月说道:“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以后再也别回来了!”
说完,顾长旻就转过身去,想要走了。
杜秋月瞧着顾长旻越走越远,忽然下意识地问道:“哎,那你以后咋办?要是被他们知道了——”
“放心,人总是健忘的,过段时间,就都会忘记的。”
顾长旻头也没回,举起右手来冲着身后摆了摆,就大步往前走了。
可是杜秋月却彻底垮掉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把顾长旻当成是自己的保护伞,是她可以在手上拿捏的住的男人,后来事情败露,她被顾长旻赶出了家门,她都没觉的有多可惜,只是在心里骂顾长旻不识好歹,竟然背叛她。
然而万万没想到,到最后的最后,还是这个一直被自己利用的男人在救赎她,就像当年她企图自杀,顾长旻把她从阎王手里拉回来时一样。
那时那刻,她看着顾长旻的身影从一条线变成了一个小点儿,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耳朵边上还有一阵马蹄声从远处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睁开后,也好像看见了一匹朝她飞奔而来的棕色骏马一般,只是那匹马似乎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跑到她的面前,两蹄高抬,像是要把她踩死似的。
第二天早上,杜秋月在二道桥的丁字路口被人发现,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马路正中,嘴里一直神神叨叨的嘀咕着:“有马,有马要踩死我!好大的马,好大一匹马!”
没错,从那天起,杜秋月疯了,并不是一直疯疯癫癫的,只是记不起解放之后的事儿了,见到谁都笑呵呵的,整天守在爷爷上班的劳改所门前,说那里是她家,她要进去睡觉。
虽然张文白给她安排了一个新的住处,可是没有人愿意去照顾她,她就还是每天按时按点地去劳改所门前守着,没人让她进去,她也要在外面坐上一天。
因为杜秋月疯了,连队里酿酒的副业就又停滞了,大伙儿只得到镇上去买酒喝,虽然总有人说比不上杜家的酒有滋味,但时间久了,依旧都习惯了。
食堂被毁了之后,因为连队这会儿正在修水库,并没有更多的经历去修建食堂,所以张文白和八分场的夏队长商议之后,二分场的人以后都集体到八分场的食堂去吃饭,虽然路途远了一些,但总算把大伙儿吃饭的问题也解决掉了。
可这样一来,奶奶就又失业了,好在那个年代是谁都可以参加劳动的,奶奶便跟着大伙儿一起做起了农活,总算也还为家里挣了点工分。
只得欣慰的是,又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卢月梅倒是想清楚了许多事情,不管邓兰芝接不接受她,她觉得邓新会都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于是没过多久,就在大伙儿的帮忙下,和邓新会结婚了,邓新会也带着邓兰芝搬进了卢月梅的家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一直到了1965年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