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家老太太相处了这么久,奶奶深知她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必定是知道了什么真凭实据,才会如此憎恨杜秋月。
可是像杜秋月那样的人,即便是像卢月梅这样亲的人,也不会将自己做过的事儿和盘托出的,所以卢月梅向着杜秋月说话,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卢月梅说起了这个事儿之后,就越想越气,又继续说道:“好在老顾是个明白人,没听她娘的,不然秋月可就真的是没活路了。”
邓新会一直在旁边听着卢月梅讲话,多年东奔西走讨生活的他,积累了丰富的生活经验,只草草听了这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大致猜到了这里面的人物关系和来龙去脉,瞧着卢月梅像个傻大姐似的一味地替杜秋月说话,他有些看不下去,便忽然翻了个身,冲着卢月梅说道:“卢月梅同志,我好像有点口渴了,你能不能,给我倒杯水喝。”
卢月梅一听这话,忙站起身来给邓新会倒水,邓新会便趁机岔开了话题,笑嘻嘻地对奶奶说道:“吴春华同志,这家长里短的事儿,我们大老爷们儿的不感兴趣,不过小吴刚刚说您父亲是金陵有名的理发师,我能不能问问,您父亲贵姓啊?”
奶奶有些猜不透邓新会的意思,便犹豫着说道:“家父吴友德,从前只是给几个有名的人烫过头发而已,其实也算是不上很有名的。”
“哎呀!我师父以前经常说,在金陵城有位姓吴的师父,采耳打眼的手艺那是一绝,莫不是说的就是您的父亲?”
邓新会这回儿有些激动,恨不能立时坐起来,和奶奶好好打听打听。
还是卢月梅硬生生地把他给按了回去。
“你可小心着点儿吧,王大夫可说了,你这会儿气还弱着呢,可得好好歇着,要是再给累着了,我这三天可就白照顾你了。”
邓新会听了这话,便笑呵呵地冲着卢月梅说道:“好好好,是我刚刚考虑不周到了。多亏了你,又救了我一次。”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爷爷忽然怼了奶奶一下,示意她一起回家。
奶奶便微笑着站起身来说道:“月梅姐,这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叫邓大哥好好歇着吧,我们一家这就回去了。”
邓新会和卢月梅一道朝奶奶看了过来,又说了些客套话,就又自己说上了。
奶奶便和爷爷一道带着大伯父往外走。
临走,大伯父还小声对邓兰芝说道:“兰芝姐,你明天早上等等我,一起去保育室哦。”
一直到回到自己家里,爷爷才呵呵笑着说道:“我瞧着这个老邓,可不是一般人,从前在外头也做了不少事儿的。”
奶奶一边帮大伯父脱衣裳,一边点头说道:“可不是吗,以后月梅姐可有福气了。”
爷爷一听,忙惊讶地朝奶奶看了过来。
“这话怎么讲?”
奶奶便道:“你光看他人机灵,怎么就没看出来他刚刚是故意把话岔开,好叫月梅姐少说一些杜秋月的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