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
好一个永兴侯,在他面前自称了那么多次的微臣,这会儿面对这满殿的大臣命妇就自称“民女”了?
摄政王一个冷哼,让旁边坐的不远的内阁大臣们也不敢说话了,更不用说毫无权柄的小皇帝了。
现在小皇帝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个字“忍”!
他上下打量沈筠棠,面前的侯府三小姐与他让人打听的三小姐完全不同。
当然,这不是说长相,而是说性格和气质。
侯府不会胆大的用旁人来凑数,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就算是不想将府中的千金送进宫中,可顶多像是之前大臣们家中的千金一样献艺的时候敷衍一下,故意让阁老和他看不上。
那如果下面蒙着珠帘面纱的不是侯府三小姐,又会是侯府里的谁呢?
小皇帝眼睛情不自禁地微微眯了起来。
刚刚那一只剑舞实在是抓人眼球的很,前面的舒缓和后面快节奏形成鲜明的对比,即便是阁老们都甚少见过这样的舞蹈。
所以这会儿大殿上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筠棠身上。
包括蒋振川和穆修己。
蒋振川看这一支红衣剑舞看的愣住,他多年在军营中练兵领兵,哪里见过这样叫人惊艳的舞蹈来,柔情中又不失刚劲,实在是叫人回味。
只是这跳舞的人怎么有一种让他熟悉无比的感觉。
这么一想,他眉头就皱了起来。
而穆修己自沈筠棠从角殿中出来,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他与沈筠棠平日就接触过,又意外知道她的底细。
舞蹈一开始,他就看出了这个人哪里是什么侯府的三小姐,根本就是沈筠棠!
在发现献舞之人是沈筠棠后,一向倜傥的穆修己这会儿脸色也不好看。
他知道一定是侯府三小姐出了什么事,不然沈筠棠这个时候绝对不会代替妹妹来献舞,可她这样做也太冒险了!摄政王可是来了!
穆修己悄悄的朝坐在上面的摄政王扫了一眼,发现摄政王正盯着大殿中央的沈筠棠,他心就沉了下来。
穆修己心中惊疑不定,难道那位也发现了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老夫人这会儿是心惊肉跳的。
一开始她就确定了上场的人不是自家的三孙女沈心瑜,这人定然不是外人,等剑舞开始后,她就更肯定跳舞的人不是沈心瑜了。
等舞蹈结束,对面的沈筠棠的座位还空着,她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刹那,老夫人脸色都白了。
这代替瑜儿跳舞的不会是阿棠吧!
老夫人吓的浑身都冒出了冷汗来。
若是这样,那瑜儿定然出了什么事,不是无奈之下,阿棠也不会出此下次。
她当时离开的时候,摄政王还没来,要是知道摄政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今天侯府的闺秀就算是不献艺被怪罪,阿棠也不会这般出来蹚这趟浑水。
怎么就能这么巧呢!
如果不是摄政王算计好的,那只能说是天命了。
老夫人虽然知道了这其中的变故,心中不仅记挂着三小姐沈心瑜到底是怎么样了,更是忧心着在大殿中央的沈筠棠,她想借故出去找找沈心瑜,可这种情况她是动都不敢动。
出去了怕更多人的眼光注意到永兴侯府,本来沈筠棠就不在座位上。
沈筠棠行完礼后,低着头压根就不敢与上头那位阎王的眼神对视。
现在她只想快些下去,去厢房里将衣裳换回来,回到大殿上的座位坐好,最后在宴会没结束前提前离开,绝对不与摄政王单独碰上。
可是上面那个人不发话,她却不能就这么转身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瑶华殿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奇怪了。
魏公公都忍不住在摄政王背后偷偷提醒,“殿下……该让人家退下了。”
谁知魏公公这句话一出口,摄政王从唇瓣轻吐出几个字,“撂牌子。”
什么?撂牌子?
魏公公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撂牌子是什么意思,其实就是秀女入选晋级的意思。
按照往年定例来算,一茬秀女五十名,一般撂牌子能有三四位,然后再从这三四位里选,最后选出皇后或者皇子的皇子妃,没被选上的,圣上会赐个县君的身份补偿一番,回了各家后正常嫁人。
魏公公以为自家这主子回来了,定然不会给秀女们撂牌子,毕竟是给小皇帝选后,这对自家殿下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殿下突然说“撂牌子”这三个字,将他这老奴吓了一跳。
可毕竟是殿下亲自开口了,他琢磨不明白殿下真正的用意,只能将旨意宣传下去。
所以就见魏公公往前走了两步,高声对着大殿正中喊道:“撂牌子!”
这下不单单是把沈筠棠给惊到了,更是将整个大殿的人都惊到了。
摄政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是真心的想给小皇帝选后?
小皇帝也怔住了。
掩藏在宽袖下的手攥了起来,要是他这位皇叔有想给他选永兴侯府的三小姐,这一刻他好像也不是不愿意。
不仅如此,他心里居然还有些期盼起来。
沈筠棠即便是再如何心惊胆战和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却不能反驳摄政王叫人发的话,毕竟,她这还是在顶替三妹呢。
她只能惶恐的谢了恩。
而后转身从大殿里退下。
老夫人都惊地不能动弹,旁边的几位命妇也不知是好心还是看热闹,故意向老夫人道喜。
“老夫人,府上可是就快要有喜事了,恭喜恭喜啊。”
“是呀,你们府上这三小姐一出来,我就觉得这姑娘气质不一般,说不定真有真凤的命呢!”
……
老夫人回过神,只能硬着头皮与旁边坐着的命妇们应酬。
有的命妇是真羡慕,有的嘴上道喜,心底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毕竟这是给小皇帝选秀,又不是给摄政王,就算是当了皇后,那还不是个傀儡,比小皇帝日子可能都要过的差呢,这会谁被撂了牌子那是谁倒霉,哪里有一点喜的,可这面上,总不能说这样的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