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蒋?”
陈英琳眉头一皱,伸手把小蒋给扶了起来。
小蒋是慕少白手下得力的十大干将之一,从来没有受过慕少白的责罚,此时胸口印着一个大大的脚印。
“这是怎么回事?”
小蒋苦笑一声:“慕总正在里面发火,是为了少夫人的事情……夫人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陈英琳挑眉,隐隐听到慕少白满是怒火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
“通通都是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我要你们有何用?”
她思忖片刻,遣了小蒋下去,便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桌前站着十来个人,个个黑衣黑发,背手低头,承载着慕少白滔天的怒火。这些都是慕少白手底训练的精英暗卫,平常连看都看不到影子,如今慕少白居然把他们全部出动了。
就连陈英琳都有些骇然,随后摇头嗟叹。
这小子明明早就对唐梦云动了心,却死不承认,不然又何至于到这步田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着急又有什么用?”
陈英琳冷声开口,一步步走到慕少白的面前。
慕少白的脸色并不好看,浑身上下都罩着一层寒霜,看到陈英琳,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也没说一句话。
“你们都先下去。”
挥手屏退了暗卫,陈英琳的面色一样阴沉,虽然没有学过演戏,可真要表演起来,她一样可以演的很逼真。
“我找到梦云的下落了。”几乎是一瞬间,她感觉到慕少白的身体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唰的抬起了头。
“她在哪里?”语气是不加掩饰的焦急,那双透黑的眼眸都亮了几分。
看着慕少白的样子,陈英琳都不忍心把那个消息说给他听,可这是她跟唐梦云之间的约定,片刻之后,她咳嗽一声,沉沉道:
“因为早产再加上大出血,梦云的身体比较虚弱,没有从手术台上下来,大人跟孩子都没有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慕少白黑眸中的亮光骤然熄灭,寂静的空气中寒气陡然散发开来!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样,过了很久,慕少白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什么叫,大人跟孩子都没有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自己看吧。”陈英琳从包里掏出自己早准备好的死亡证明,扔到了慕少白的面前。
慕少白拿起那份证明看了几秒,忽然手上用力,把那纸张撕了个粉碎!
“您没必要用这张破纸来骗我,她不可能死。”慕少白冷笑一声,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极致的疯狂。
那女人不是还在等他一个解释?
她的生命顽强的跟一棵杂草一样,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陈英琳冷冷地看着他,满脸的疲倦跟痛色:“这也是我的媳妇跟孙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们好好活着。”
在这一刻,陈英琳把她高超的演技发挥到了极致。
慕少白神色怔忪,整个人踉跄了一步,眼底的痛色这才迟迟地弥漫开来。
“不,这不可能……”他喃喃地呢喃,那女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只是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唐梦云浸满鲜血的裙子以及她决绝惨白的脸色……如果当时他再快一点,是不是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了?
极致狂躁痛苦的情绪如汹涌的波涛在他的心头激荡,慕少白转头,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墙上!
一瞬间,他的右手便鲜血涔涔,在墙壁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掌印。
他一言不发,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陈英琳赶紧给了旁边站着的助理一个眼色:“还不快跟上去!”
“是!”
有些疲倦的掐了掐眉心,陈英琳摇头叹息一声:“这演戏也是个苦差事啊……”
问题是她还担心自己演的太逼真,会不会真的给那小子造成什么刺激?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给唐梦云打了个电话,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你是没看到那小子的样子,跟疯了一样!原本我还以为可能骗不过他,没想到少白平常那么聪明敏锐的一个人,居然这么轻易就相信了。”
话筒那头,唐梦云正喝着唐母给她熬的鸡汤,听到这话动作停滞了几秒。
“可能是一碰到你的事情,他就丧失了理智,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陈英琳有些感慨:“梦云,我想你真的低估了少白对你的在乎,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现在就回来?”
唐梦云抿着唇,捏着汤勺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露出了泛白的骨节。
即使到现在,慕少白的一举一动还是会牵动她的情绪,但只要想到在医院听到的他跟宁溪的对话,他们两人躺在一起的照片,心脏深处依旧像被一只大手攥着,疼痛感让她无法呼吸。
“不用了,其实这也正常。”她扯着唇角淡淡一笑:“就算身边的一只小猫小狗死了,人都会有难过的情绪,况且我算是他结婚几年的妻子吧?不过以慕总的适应能力,我相信很快他就能走出来。”
对于慕少白的称呼,她已经从老公转化为了生疏的“慕总”。
陈英琳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还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最后也只是叮嘱了唐梦云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便挂了电话。
而这一夜,唐梦云又失眠了。
她的脑子里反复播放着曾经她跟慕少白在一起的画面,曾经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痛。
而她已主动斩断了她跟慕少白之间一切的可能,她在他那里已经是个死人了,从此以后,她需要迎接的,是自己新的人生。
慕少白在街道上飙车一夜,横冲直撞毁了不少的摊铺,这件事第二天还上了报纸。
不过这些赔偿,对于慕氏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众人纷纷猜测,慕氏是否遭遇了什么变故。
回家之后,慕少白大病了一场,痊愈之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原本他不过是沉默寡言,鲜少言辞,如今却好像成了人形冰块一般,靠近他只能感到彻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