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夫人房间,香附送了口气,安排了一院子的丫头各自忙活,自己便坐在走廊的扶栏上,向外眺望。
初春季节,鸟语花香,百花争艳,真是太美了。
香附坐在廊下,风吹起她背后的头发,远远的看去,也很美。香附想着权夫人刚才是真心想送自己嫁人还是假意试探,香附根本分不清真假。但香附却知道,这富贵人家的丫头,又有几个是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她可以一直劳作,老死,也不愿意去成为一个物件,让夫人把自己送给别人。
“香附姐姐,你在看什么?”香薷也忙完了手里的活儿,看见香附独自一人坐在这里,也跟了过来:“我今年也十五了,我好怕。”
香附转身,拉过香薷的手,安慰道:“不怕的,你是夫人陪嫁的丫头,与我不一样。”
香薷摇摇头,小声说道:“夫人并不是你想的这般重情重义。”
“嘘!”香附立刻紧张的站起来看了看四周,并未看到有人,这才警告道:“你不要命了,这话是你能说的?”
香薷被香附这阵势吓了一跳,看到香附送了一口气,才含着泪水说道:“姐姐,你说,为什么我们当丫鬟的,就一定要被送给人呢?”
“不,我绝对不会被送给人的。”香附坚定的看着香薷:“哪怕头破血流,我也能随波逐流。”
香薷没有说话,虽然想法是一样的,可自己终究没有香附这样玉石俱焚的勇气。
“夫人睡觉浅,这会子只怕醒来了,我们去吧。”香薷拉着香附的往房子里头,香附回头再看了一眼院子外头湛蓝的天空,她真想做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天高任她飞。
香附和香薷进去夫人外间,还能听见夫人浅浅的呼吸,两人对视一眼,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屏风的两边。
伴着红烛化泪,清风撩开了窗边的纱帘,权夫人醒来:“香薷。”
香附香薷低头进去,默默的伺候权夫人更了衣服。
小厮在外间说道:“夫人,宾客都已经座下,女宾那边也来人了。”
权夫人对香附看了一眼,香附立刻走出屏风说道:“夫人马上就过去了,你去吧。”
香附说完,依旧中规中矩的立在了香薷之后。
权夫人十分满意香附这个样子,心里想着:“这妮子,出落成这样子,留下来,迟早也是个祸害的。”
权夫人正想着该如何处理香附,权风天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娘,今儿真是绝代风华呢!”
香附立刻给权少爷递上了一杯茶,权风天并未正眼看她,只接过茶喝了一口,便丢在了一边。
“嘴贫!”权夫人笑着骂了一句,缓缓站起来,拉着权风天往外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如何不跟着你爹在外头长见识,跑到娘这里做什么?”
权风天拉着权夫人撒娇道:“孩儿如今才12岁,怎么就要听一堆糟老头子说些个家国天下的大事了?孩儿如今正是可以在娘亲膝下撒娇的时候。”
“你呀,就知道讨娘亲的欢喜。”权夫人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她生了两个女儿才得了这个儿子,如何能不宝贝?虽则宝贝,可也自动男孩子比不的女孩儿的娇气,从小对他格外的培养,如今才12岁就请了专门的武师常山住在府邸里来教导。
“孩儿说的是实话,我要跟娘亲去女宾那边去!”权风天任性的说道,拉着权夫人的衣袖不放。
“胡闹!”权风韵迎面走了过来,一副名门闺秀的气场:“天弟,你师父呢?怎么也不管管你。”
“你说常山?”权风天哼了一声:“他比我更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你姐姐是正儿八经的疼你,你不能跟娘亲去女宾那边,叫你爹知道了,罚你跪祠堂!”权夫人吓唬权风天道。
权风天把嘴一撇,委屈的就要哭出来,权风雅拿着蒲扇摇着走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天苍苍,野茫茫,一个男儿汉,要断肠。”
权风天本来还忍着,被二姐权风雅这么一打趣,立刻就哇的哭了出来。
“唉,你这都是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弟弟。”权夫人一看宝贝儿子哭了,瞪了权风雅一眼,立刻护犊子的拦在了风雅前面,对身后的香附吩咐道:“香附,送小少爷回他的天院去。”
“是,夫人。”香附立刻低头走向了权风天,跪下说道:“少爷,请跟奴婢回风院吧。”
香附的这一跪,给了权风天一个台阶。
权风天哼了一声,把头一扭,大步的迈出去。香附向夫人和两位小姐行礼后,赶紧小步跑着跟上了权风天。
待香附走远,权风韵才靠近了权夫人,拿蒲扇遮住自己的嘴巴,小声说道:“娘亲如此防备着妮子,实在是太过谨慎了些,她不过是长得好些罢了。”
权风雅笑着说道:“姐姐嫁出去了这样久,也没有听说有动静,如今,听说呀,将军府的人已经在找人呢。”说罢,权风雅捏着帕子笑了笑。
权风韵脸上的笑意凝聚,将扇子从嘴巴拿来说道:“妹妹如今还没有嫁人,口齿这般凌厉,叫人知道了,更加没有人敢上门提亲了。”
“够啦,你们兄妹三人要团结,不然叫人白看了笑了。”权夫人十分生气的打断了二人的争执,甩袖子往女宾那边快步走了过去。
见权夫人已经生气,两姐妹停止了争论。各自哼了一声,姐妹两个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各自不搭理的一路无话,走向了女宾待客室。
女宾这边,权夫人正跟好几个夫人拉家常,心里却惦记着没有回来的香附。
权夫人自然知道,以香附的样貌,若是叫男宾那边的人瞧见,惹着哪个人家的都没有好,心里不禁慨叹:“今儿叫香附去送风儿真是失策了。”
“香薷,你去瞧瞧,香附怎么还没有回来?”权夫人抽了个空,对站在角落里候命的香薷吩咐道。
“是。”香薷小声的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宴会之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