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儿扫了一眼寝宫,没看到冬日。心里有些担心,有些着急地问:“冬日呢?”
方嫔叹了口气:“偏殿里。她伤得很重,你要有点心理准备。”李菲儿听了这话,原本以为冬日已经安全了才有些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她先前去慎刑司看冬日时,冬日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人样了。在那个死老太婆手下又这么呆了两天,不知会怎么样。
李菲儿有些焦急,没等其他人,路都没仔细问,便瞎猫抓老鼠,往偏殿那个大致的方向跑去。
这还真被她摸着了。冬日苟延残喘地躺在偏殿里奄奄一息。看着这样的冬日,李菲儿心里难过极了。这个丫头跟着她真是吃尽了苦头。
冬日经过多日折磨,对周围的风吹草动已经有些一惊一乍。听到门开了,强撑着想要坐起来,却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嘶”的一声小声喊出来。
李菲儿赶紧上前,扶住冬日,说道:“冬日,你快躺下。好好休息一下,我带你回家了!”说着,鼻子一酸,眼眶便是红了。
冬日见是李菲儿,也是红了眼眶。她此时哪还有曾经活泼可爱的样子,满身伤痕,娇嫩的小脸也被一道鞭痕毁了,看着有些可怖,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冬日有些颤抖地说:“娘娘,您怎么来了。您亲自来带奴婢走,若是被发现了,那可是偷运犯人的重罪啊!”
李菲儿红了眼眶,狠狠地摇了摇头:“傻丫头,这个时候你还在顾及什么?你我已经不是主仆,而是姐妹了!你的生死我怎么会置之不理?”
冬日即便是在慎刑司最绝望的时候都没有哭,在此刻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出来:“娘娘!”随后跟过来的阿绫一行人看到这一幕,均是鼻子一酸。就连被阿绫等人的无理举动弄得很恼火的方嫔也是忍不住一愣,有些触动。她在这宫中呆久了,尝遍了是非冷暖,早已不知人情是何物。即使是至亲手足,骨肉血脉,在权力面前也都可以置之不理。可李菲儿,为了这个小小的奴婢,怕是真的当作了自己的姐妹。方嫔摇摇头,面上对这样的善良与真感情有些不屑,可心里却依旧是羡慕的。想当年自己也曾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啊,什么时候竟已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折磨成这样了?
方嫔回过神来,只听见李菲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冬日,来,我带你回家!”回家,多好的词汇。方嫔冷笑了一声,这还有什么家?她的亲人们都不在了,她的家也没有了!
冬日挣扎着爬起来,换了一套侍女的装扮。阿绫一行人也都换了装。接着,阿绫给冬日进行了易容,将鞭痕遮盖起来,清秀的脸庞也画上了几道皱纹,看着就像平常人家里的粗使丫鬟。又给李菲儿化了妆,原本端庄美丽的四皇子妃如今看着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
方嫔看着,对于阿绫的技术也是惊叹不已。点头示意翠儿将自己的回家探视的令符拿出来给了李菲儿。
李菲儿谢过了方嫔,心里却并没有什么好感。怎么说都是这方嫔糊涂,竟能将如此重要的事情都弄错,让冬日平白无故受了如此苦。虽说她最后好在也帮助他们救下了冬日,可李菲儿心中还是膈应极了。
李菲儿一行人便就此出了宫,面色镇定地接受了侍卫的检查。侍卫见是方嫔娘娘家中的侍女,便也没有多管,更何况阿绫的易容术可不是吹的。一行人简简单单,轻轻松松便出了宫。
出了宫,主仆几人也放下心来。既然出了宫,一切就好说了,只要能够安全回到四皇子府,一切就都结束了。这场风波也应该平息了。
这时,一道黑影不时从李菲儿等人身后划过。也不知是何人,轻功可以说是一流,跟在李菲儿她们身后许久,竟连阿绫等人都没有丝毫察觉。直到…..
“娘娘,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阿绫突然凑近李菲儿,小声说道。
“什么?”李菲儿有些不敢相信。不是都过了宫中侍卫的检查吗?怎么还有人跟着她们?
“冬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李菲儿又转头悄悄问冬日。她还是相信阿绫的,作为暗卫,警惕性怎么会差?阿绫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没有啊,你察觉到什么了?”冬日也是疑惑。她虽警惕,但如今受了重伤,又赶着路,感知力弱了许多。
“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来,跟我走。”阿绫悄悄对着一行人说道。
李菲儿和冬日跟着阿绫,阿绫打头,另外两个暗卫殿后。几个人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终于,她们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便都慌了神。脚步没有停,也不敢停下来。到底是何人?为何跟在她们身后?
阿绫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对李菲儿说:“娘娘,您快走。我们殿后,为你们争取时间!”
李菲儿虽心里不情愿,但能轻易追踪她们这么久,丝毫没有察觉,又如此轻易就能够追上她们,想必又是个厉害的人物。李菲儿心里没法子,只得点了点头:“好,那你们小心。”阿绫点头,一个闪身便绕到了后边,与另外两个暗卫一起,拦住了那个黑影。不料,来者竟不止一个,是一整个队伍。阿绫有些慌神。她虽武功高强,另外两个暗卫自然也不弱于她,可也不可能弥补如此大的数量差距。有几个没被拦住的黑影便追着李菲儿去了。阿绫虽说着急,可也没有办法去阻止。
李菲儿拉着冬日一直向前跑,没有停过。冬日本身就受着重伤,渐渐的体力有些支撑不住了,很是虚弱,于是她们脚步越来越慢。李菲儿干脆停下来,看到周围有个小丛林,便拉着冬日的手跑向丛林。后面的脚步声逐渐变小,停了下来。这是下起了雨,水混入这泥土中使地下变得润滑。李菲儿跟冬日现在重重危机,这些人好像是来追杀她们的,但所谓何事,她们并不知晓。
脚步声离她的越来越近。李菲儿看到地下稀碎的石头,叫冬日手上拿几块,自己也拿几块。一会肯定会起到作用,李菲儿还拿了一些树枝,一些细绳,做成了两个简易的弹弓,用于保护自己。冬日看着两个弹弓,不知道这是何物,很是不理解。
“娘娘,这是干什么?”冬日有些疑惑。
“有人跟踪我们,应该是想斩草除根。”李菲儿盯着草丛外面,心里紧张极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冬日也很紧张。她的身子有些虚脱。
“先保命。拿着这个,这叫弹弓。一会儿你学着我的样子,把石头放在这个上面,打那几个刺客的要害部位。比如眼睛。”李菲儿沉着冷静地回答着。
“三,二,一。”李菲儿拉着冬日突然就开始跑了起来。但后面的刺客一个飞跃,冲上前来,一脚把冬日踢倒。身上的重伤让体内元气大伤。更何况冬日本就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小丫鬟,尽管跟着李菲儿没少受训练,但也比不上专业的。再加上刚才过度奔跑导致的劳累,冬日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瘫着挣扎着。
李菲儿见此情形,自然不会抛下冬日不管,赶紧把手上的石头朝那人扔去,可是力道不够大,一个都没击中。于是她赶紧拿出了刚才做好的弹弓,将小石子快速放好,瞄准在刺客的身上,拉弓,直接向刺客射去。刺客没见过这东西,一时被唬住了,停了下来,试图躲开这些小石子。
李菲儿有些得意,一边拉着弹弓往远处跑,试图引开刺客,一边朝冬日挤眉弄眼,要她赶紧跑。
可刺客也不是傻的。他身材魁梧,怎么会怕这几个小石头?他怒吼一声:“小丫头,你耍我呢?你要乖乖听话,那个丫头我倒不会动她。你今天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救她吗?”说着便是一剑狠狠地刺过来,插进了李菲儿的肩膀里。
李菲儿自然不信他的鬼话,想着先找到他的弱点。既然力气身材都比不过,但是李菲儿有头脑啊。人的弱点一定是眼睛,眼睛被石头一砸,半晌都得摸瞎就,肯定什么也看不了了。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如今自己也受了伤,更是跑不掉。肩膀上的剑伤更是钻心地疼。从伤口里流出的鲜血仿佛在带走她的生命一般。
现在环境很是恶劣,雨打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李菲儿借此机会,用尽了手上的全部力气,抓起地上的泥土混着石头,狠狠地向那人眼睛扔去。
“啊!”刺客惨叫了一声。看来是打中了,李菲儿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冬日拖起来,步履蹒跚的快步走着。
“娘娘,您不要管我了,我只是个丫鬟。这么做值得吗?您是四皇子妃,身子贵重,怎可为了一个奴婢如此劳心?”身心俱疲,再加上重伤,冬日怎么也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