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些人看他不顺眼,纷纷将他请求拨钱拨粮的折子给驳了回来,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个县城里的百姓就完了。
季宁不是心疼这个官员,而是方才经过庭院的时候看到那么多可怜的无家可归的难民,他们虽然手里都捧着一碗粥,可是那粥几乎可以堪比清水了。
“王爷虽然你想整顿这里的条件,可是你也要先让他们活下来才能再做其他的打算啊。如果再不想办法,我看这些难民撑不了多久了。”
季宁从自己的位置上下来然后标准准的行了一个礼,这个狐狸王爷有意为难这个县官,如果她不出面恐怕这事儿还得再纠缠好几天。
纪宸轻哼一声,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离此最近的几个县城条件怎么样?受灾情况怎么样?”纪宸拿来最上面的一本账本翻看着心里不由的感叹,虽说皇上每年都会往各地派发钱粮,可这实际入账的也太少了些。
和大人一看这王爷终于问起了正事更是觉得被接济有望了,连忙爬起来回答道:“回禀王爷此次灾祸从天而降几个县城都被弄得措手不及。
虽然平时里有些储备粮食可这是刚开春刚刚过完冬天,又有多少储备粮食呢?其他县城虽然受灾情况没有我们县城严重,可条件不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这幅说辞让纪宸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一个县官不受待见受到苛待不足为奇,可若是一群县官不受待见受到苛待岂不是太过离奇?怕不是其中又有什么猫腻了。
“若是如此,本王现在就给你写一副调令,你去州府拿着本王的调令立刻让他们开仓放粮,你亲自押送粮车回来。”
纪宸说着便担忧不已,若是西北的党派已经自成一派,那么此行可能危机重重。
虽然心里担忧着,可是他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完全停不下来。
纪宸写了一封信调遣信,并且盖上了属于自己的印章,郑重的装好才让人交给了那个和大人。
和大人好像终于盼来了救命的东西一般紧紧的握住那封信跌跌撞撞的就跑了出去,就连自己的帽子掉在了地上都已经不在乎了,连忙找人拉来了一头驴子就往州府赶。
季宁看着县官小跑着就出去不由心生感慨,一个面对朝廷权贵尚且刚正不阿面对王爷也丝毫没有畏惧的官员却能因为这小小的一封信而奔波折腾而显得如此。
却能因为这小小的一封信而奔波折腾而显得如此慌张,不知道是该说他聪明还是他傻。
“你跟我去后堂,你们这些人就留在这里帮助他们照顾那些灾民。”纪宸伸手指了指还沉浸在自己思想里的季宁,面色如水的一拂袖子就谁也没带的往后面走。
这里不愧是最为贫瘠的西北,就算是县衙门里也丝毫没有任何可以观赏的装饰,到处都做着灾民在要不就是一些干草和一些碎石。就连屋子里用来赏玩的古玩器具都非常的少。
“这地方果然荒凉。王爷你又想到了什么?”季宁将府衙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不由的感叹,但当看到纪宸眯着眼睛都时候,就知道他又有了坏心思。
西北的天很蓝,像一汪澄澈的湖水通透喜人,可是西北的草却不好开春了也是焉儿焉儿的,打不起精神来。
纪宸负手而立站在那破败的小亭子下面面色深沉,一双眼眸里寒光点点。
“本王临出发前皇上曾说过钱粮随后就到,让本王先行来稳住局面,以免发生灾民暴动。可如今我们迟了钱粮也迟了,就算是到了怕是到不了多少了。”
纪宸语气平静似乎眼下这种情况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虽然事实上纪宸的确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也许季宁没有注意到,他们进来的时候那些难民看他们的眼神。是一种充满仇恨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抽骨吃他们的肉喝他们血的仇恨。
尽管他们并没有扑上来,纪宸却并不怀疑那些难民会拿着刀砍了他们。
不光是因为饥饿,更是因为长年累月的压迫和沉重的税负。
如果不是一年比一年重的税负,尽管出了这茬子祸事那些难民也不会一粒粮食都没有,更何况在西北冬天被饿死冻死的并不在少数。
全部都是因为每每有人提到西北,都有人以蛮荒苦寒不足为担忧而敷衍塞责,日积月累问题重重是以皇上看没什么大问题也就不想管了。
那些人怨恨朝廷但是还没有作乱,唯一的理由可能就是不想让这个和大人为难,只要拿捏住了这个和大人,就不怕那些人叛乱了。
“身为百姓们的父母官却只知道享乐丝毫不顾及百姓的死活,中饱私囊无所作为。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官府,真是令人羞愧。”
季宁衣袖里面的手攥的紧紧的,一向平静如水的眼眸里少有的出现了愤怒。那些饥肠辘辘流离失所的日子一遍遍回放在他的脑海里。
那些被人驱赶穷人只能吃树皮充饥富人却是一顿顿山珍海味的记忆在她眼前翻滚,季宁这一刻才觉得天道如此不公!
若一个政权的存在只能给其他人带来痛苦,那么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每一个人都是人,不过是出生的身份不同。若是没有百姓的供养这皇上又算得了什么呢?若是没有百姓的拥护,那所谓的政权就成了笑话!
“王爷,您有办法对不对?”季宁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抬起一双水光潋潋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负手而立的纪宸,不自觉的就在语气里带上来几分希冀。
如果,如果是这个狐狸王爷的话……
“本王自然有办法,不过需要你的配合才是。”纪宸早已经收敛了怒气,一弯眼眸笑的像一只狐狸一般。
似乎是早已在无形之中培养出来的默契在提醒她,季宁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消了下去,然后一弯眼眸露出一个同样狡猾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