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将军赵诚年战死南疆,其子披麻戴孝上阵,率军大败南蛮军三百里,夺得了和梁天险。人称,孝衣将军。
护国公府的三公子郑元秋正式领了安众将军一职,出京奔赴济阳战场。
孟文宣督军,临行前,将魏无章和羽翎卫留下。
即使不出门,也能知道,外面山雨欲来,大风满楼。
号称固若金汤的兰陵城,岌岌可危。
俗语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郑元秋走了没多久就折在了战场上。
郑家三公子,三去其二,老护国公一病不起,三日后含恨西去。
二公子郑元旋送葬出城,郑家族人就被关在了兰陵城外。
端王谋反,软禁了老皇帝,逼其退位,自立为皇。魏无章得知消息,带着梁清萍潜逃出城,梁清萍只来得及带走她绣了足足两个月的嫁衣。
如火的嫁衣上绣的是锦绣山河,绵延万里,那是她对他最好的祝愿。
孟文宣称帝,立她为后,帅兵横扫兰陵城方圆百里。
美丽繁华的兰陵城成了一座孤岛。
不到半月,城内的人就与孟文宣做了内应,打开了城门。
端王一败涂地,斩首于午门前。
老皇帝宣布退位,成了居于西宫的太上皇。
那一年,就改了年号,平合元年。
之后,新帝孟文宣御驾亲征,皇后梁清萍坐镇兰陵城,文有薄凉生姚景行,武有魏无章梁清节,范无声时常来往,传信送书。
没多久,就到了年末,济阳战场消停了一些,皇后的肚子也显了怀。
过了年,奉命征讨南蛮的安王于和梁遇刺,又受伏兵,死于乱兵之中,万箭穿心。
楚军士气倍受打击,只得退回新宁,加固琴川城防。
北汉亦于此时卷土重来,大楚腹背受敌。
东陵与北汉因利不和,反目成仇。
孟文宣被围,梁清萍受惊,早产生下长子孟龙渊。
孟龙渊出生之际,传来孟文宣手札,若生子,则名龙渊,为太子,继我家业,宏我壮志,若生女,则名月明,为长公主,赐号长乐,封邑一郡。
西狄和东陵国书也同时到达,西狄王和东陵王都表示愿与大楚共抗北汉,助友邻一臂之力。
“太子真乃福星也。”范无声赞叹,“神龙在天,必先潜渊,有渊怎可无水?此子取字乐水,再好不过!”
所以,梁清萍的儿子,一出生就是太子,有名有姓有字,生来就背负着他父皇的天下和苍生。
他就这样长到了四岁,才见到自己的生父,同来的,还有一个叫做南蛮夫人的南蛮公主,她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孩儿。
她笑:“小太子,你看,这就是你的皇弟。”
然后,梁清萍的生活开始了兵荒马乱。
梁清萍敛眸,回神,朝着那北汉使者看去,他们已经落了座。
那位婉淑公主,乖乖巧巧的模样,若是不说,谁会相信这样一个风一吹就会刮走,怯怯懦懦的姑娘,是个公主呢?
这位公主,和她的姑姑和真公主,倒是挺像的,温柔可人,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
“如意在看什么?”孟文宣的手在案后拉住了梁清萍的手,两只宽大的衣袖交叠,两只相握的手也有了暖意。
“在想,你当初到底有没有见过那个和真公主?人皆都说甥似舅,侄随姑,这位婉淑公主,与她有几分相似?”梁清萍低声道。
“和真公主?我倒真的没印象了,这个婉淑公主的父亲是和真公主的嫡亲哥哥,她们应该有些相像的地方吧。”孟文宣笑,“这话做不得准的,你看,龙渊长得就像我,月儿就像你。”
“胡搅蛮缠。”梁清萍嗔怪,然后朝着下方看去,“有没有感觉,我们这一代人老了?前不久还牙牙学语的孩子,如今都长成少年郎了。”
“可在我眼里,如意还是那个素手执花的女郎,一点儿都不老的。”孟文宣笑,大手温暖厚实。
梁清萍扭了扭胳膊,把手抽了出来,“以后不用拨钱修城墙了,直接把你的脸皮扒下来糊上就好。”
“如意舍得?”孟文宣扭脸看她。
“有何舍不得?”梁清萍睃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执起了银杯。
孟文宣从善如流的端起了铸有九瓣莲的锡壶为她添酒,“胭脂酒,安眠养神,不宜多饮。”
“孟文宣,你怎么什么都记得?”梁清萍弯了眉眼,细细的抿下。
美酒入喉,唇齿生香,脸边也挂上了胭脂色。
大楚与东陵相邻的一处边镇。
改了形容的宇文馥躲在客栈的下等客房里。
这里不时受到流民匪兵骚扰,唯一的这座客栈,也不过是一处勉强站立住不倒的小楼。
两人一路逃来,宇文馥的伤势又加重了几分,珈蓝却不敢在何地久留,只想着逃到东陵去,再趁机回去找宇文泽。
哐的一声门开了,吓得宇文馥猛地往后躲。
来的人却是珈蓝,她进门前左右看了看,才进来。
宇文馥这才放下心,“珈蓝,外面怎么样了?”
“大楚下了禁令,不许人出入东陵,就是往常经常来往两国的行商也被限制了。
听说,这次督查的是从济阳那边分过来的一支郑家军,大楚可能是在防备东陵背后下手了。
公主,我们若想过去,恐怕只能冒险顺着水路过去了。”珈蓝走到了床边,为宇文馥把脉。
“是吗,那就准备吧。辛苦你了,珈蓝。”宇文馥有些有气无力。
“奴婢还听说,北汉使臣已经去兰陵城了,随行的还有一位公主。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兰陵城了。”珈蓝犹豫了片刻,还是道。
“北汉公主啊——”宇文馥拖长了声音,然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道:“挺好的。”
珈蓝张口想要劝告,最后还是改成了:“公主可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珈蓝,你也休息吧。”宇文馥道,然后翻身,背对着珈蓝。
珈蓝应了一声,走到了窗边的小榻边,躺了下去。
而宇文馥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她想到了第一次见孟文宣的时候,她的身份也是和亲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