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我的姑姑,代表的又是大楚皇室的尊严,文宣本该如此。”孟文宣不知道她要把自己叫来做什么,只是为了道谢么?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这宫内,是姚氏和刘氏的天下,可是,那个刘氏,当是敬庄皇后。”永信公主昂首挺胸,与长秋宫中低眉顺眼的样子大不相同。
对上孟文宣疑惑的目光,她坦荡的道:“敬庄皇后和太子都曾对我们母女有恩惠,如今又是你,你们祖孙三代的恩情,我真是这辈子都报答不完。
有件事,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只是,一直都没有证据。我知道你处境艰难,不会轻信任何人,可是以我的地位,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何事?”孟文宣看她严肃的表情,直觉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永信公主虽然一直默默无闻,可她一直都在这深宫之中,且活的好好的,一定知道什么秘密。
“你可曾想过舞阳之战为何战败?”永信公主四下看了看,最后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孟文宣能够听到的声音道。
孟文宣面无表情的看着永信公主,袖中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他查到,舞阳之战中,楚军粮草不足,但涉事的大司农贾光华已经被皇帝贬到边陲,如今已经病死在任上。
“贾光华和晋字真,他们应该是安婕妤和刘氏动手的关键。当日贾光华手下的大司农丞年良工是年少使的父亲,他曾名左良工。
而晋字真,是当时的行军司马,至今下落不明,但他与刘氏的父亲有师徒名分,所以,我不能确定他是被灭口了。”永信公主垂下了头。
“年良工极有可能接触过账本,而晋字真,可能就是那个细作,是不是?”孟文宣看着永信公主问,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
“是。”永信公主猛地吐了一口气,仿佛是将她心中多年的抑郁吐了出来。
孟文宣道了句多谢转身要走,永信公主却又叫住了他,“文宣,其实你并不是孤身一人。”
孟文宣回头不解何意,永信公主犹豫再三,还是走过来在他手心写了四个字:“安王可信。”
孟文宣诧异的抬头看向她,被她的话戳中了他心中始终不解的疑点。
但永信公主只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匆匆离去。
孟文宣不明白,难道她是安王的人,今日她说的也都是安王在做的,他所有的那些没有实质性伤害的针对,只是一场戏?
他想到了当年父亲收到的那封密信,落款林佑,安王的名字。那这场戏未免也太真实了,他回到兰陵城七年,安王从来不曾与他只言片语,只除了这次和亲一事。
是不是自己不出面安王也会为了永信公主站出来?而自己的多管闲事则让安王决定对自己有所表示?
“小侯爷,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范无声见永信公主离开便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灰色的道袍迎着寒风飘。
发呆的孟文宣回过神看向他,范无声便一脸坏笑的凑了过来:“你那个小媳妇儿要回府啦,再不追上去,你就得去堵人家家门口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姚家公子会不会跟你打一架。”
“先生,永信公主可能是安王的人。”孟文宣道。
眼瞧着孟文宣神色不太对,范无声却一把拍上了他的肩膀:“你那日是怎么说的来着?
帮她只是因为不想她重蹈你父亲的覆辙,客死异乡,那么,这与她是不是安王的人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她是安王的人就不是你的姑姑了吗?”
孟文宣一愣,随即点头,“是我想岔了,我们快走。”
“你这还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师傅,师傅刚刚与你解惑你都不带答谢的,却惦记着去追媳妇。来日你娶了她,该让她好好敬我三杯茶才是。”范无声一边打趣一边道。
孟文宣追到宫门的时候,梁清萍已经坐姚府的马车出了宫,他只得派人去打探看她什么时候从姚府回梁家。
梁清萍从姚府出来的时候是下午,日头开始西斜,孟文宣一得了消息便往外赶,却没料到有人比他先赶上梁清萍。
大街上人不是很多,忽然有人喊抓贼,整个大街瞬间热闹起来,梁清萍的马车也因着喧闹被堵在街口。
派了云碧和秀文出去看看,梁清萍就坐在车上想孟文宣和姚飞捷的事,这两个人怎么斗的如火如荼,不带有一点儿消停的?
“我不是贼!”外面陡然传来一个男孩的叫声,在喧闹声里格外明显。
“你攥着老子的钱袋,不是你偷得,难道是老子的钱袋自己长腿跑到你手里的!小兔崽子!”汉子的声音很亮,一听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
梁清萍把窗口的帘子打开了一条缝,便看到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将一个孩子摁在地上,一条腿的膝盖顶在孩子的肚子上。
那个孩子脸憋得通红,一边挣扎一边叫着:“我没偷!那是我捡的!”
“没人看见,谁知道你是偷得还是捡的!等会儿巡城兵来了,就送你去见官!”汉子粗声粗气的道。
“我说了我没偷!我站在那里就是等你回来!要是真是我,我为什么不跑!”孩子怒吼着。
秀文和云碧正要进来回报,却没想到差点撞上急着下车的梁清萍,云碧叫了一声小姐,梁清萍已经跳下了车。
“你把他放开。”梁清萍大声的道。
围观百姓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了衣着华贵的梁清萍身上,看来有好戏看了,明显的美人救英雄啊!还是穷小子攀上贵小姐的故事!
“凭什么?”那汉子骂骂咧咧的道,却真的放开了那个男孩。能够穿着打扮如此富贵的女孩,家中必定非富即贵,他自然不想惹上不该惹的人。
“你们二人何故扭打于街市?”梁清萍的目光扫了薄凉生一眼,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感激,反而冰冷。
梁清萍忽然觉得自己多管了闲事,但既然已经下来,开了口,那便不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