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打扮的范无声笑嘻嘻的回过头看着顶着菜叶子的孟文宣道:“小主子,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我爹爹呢?”孟文宣皱着脸,身上的土腥气让他有点受不了,在这破篓子里他也伸不开腿,酸的跟要断了似得。
“太子就在前面等我们呢。”郑氏派来贴身照顾孟文宣的女官吟松立刻道,她穿一身灰不灰蓝不蓝的裙子,头上包着布巾。
“我们去做什么?”孟文宣不相信这是出玩?玩什么需要换走漂亮的衣裳?在脸上抹灰?
“去做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范无声转着眼珠,“小主子听我的闭眼,到了前面,我就带你去坐船,水里面还有鱼······”
“好。”孟文宣其实很心慌,他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眼前这两个人都不会告诉自己,他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
在范无声的背上晃了一会儿孟文宣就又睡了过去,再睁眼就坐在马车上。
马车很破,走起来摇摇晃晃,就跟马上要散架子似的。
孟文宣在上面晃了一夜,终于在坐上船的时候睡着了,他想,他知道发生什么了。
孟文宣的记忆断断续续,范无声和吟松带着他,一路上换车换马换船换衣服······
他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道身在何处,醒来就吃点东西,老实的跟在他们身边走。
周边的侍卫总是不同,他们的身上总是带着伤,血腥味儿挥之不去。
孟文宣就在这样的安静里一个人发呆。
孟林嘉说,这世上并没有十足的安稳,若是有一日为父不在,我儿要懂得放下。
于是孟文宣接受的理所当然,如同饮水吃饭,自然无比,只是沉默的像个小哑巴。
范无声也在越来越紧张的形势里没了哄他开心的心思,他从外头进来,粗褐色衣裳染了血。
“主子,楚军已经抵达济阳,北汉军队也在往济阳一线集结,只怕我们要出去很难,小人有一法,不过有些风险,还请主子决策。”他神色严肃,轻袍缓带的书生带上了战将的肃杀。
“转道东陵?”孟文宣说了连着一个月多的第一句,嗓子有些哑。
“是,楚汉交界不得出入,西戎山地难行,唯有东陵小国,水路纵横,可入南蛮。
大将军郑安北镇守楚东陵南蛮交接之地,能叩开关门者,也只有此处。”范无声从袖子里拿出地图。
孟文宣的手摸上济阳两字,抬头,“改道。”
紧接着便是滔天大火,房屋倒塌声,哭嚎声,大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孟文宣被人抱上了马。
“小主子,别怕!”那个抱着孟文宣的人安慰了一句,孟文宣就听到他闷哼了一声,有温热的液体流到他的脖子上。
孟文宣仰头,可是黑暗里孟文宣看不清那个人的脸,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和那人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他掉了下去,孟文宣也跟着翻滚下去,趁着黑暗,孟文宣躲到了黑暗里,看着那一队人追随着空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