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都不问问我!”孟月明叉着腰气呼呼的道。
“要不是你扑过来的太猛,我们会掉下来吗?讲点道理行不行!”孟文宣头疼的道。
孟月明张大了嘴,愣了半天没动静。
孟文宣疑惑的去看,孟月明已经满脸是泪,就是不发一点儿声音。
“哭什么,不就说了你一句!”孟文宣没好气的说,却弯下腰凑到了孟月明面前,伸出大手给她擦眼泪。
“太子哥哥说了,不能在敌人面前哭!哼!”孟月明转过身就走。
“回来!”孟文宣叫道。
孟月明抬起腿就跑,根本不搭理他。
孟文宣仰头看天,这到底是怎么了,就这么失败呢?夫人哄不好,女儿也跑了?我是——敌人吗?
得知孟文宣抱着女儿从墙上摔下来,仔细检查过女儿,确定没问题后,梁清萍带着人浩浩荡荡的从长乐宫冲回了长秋宫。
一脸忧郁的孟文宣还在靠着墙思考人生,就被梁清萍一声怒喝吓醒。
“孟文宣——”
“啊?清萍——”
“看你干的好事!”
“额,没······没吧?”
看着孟文宣心虚的样子,梁清萍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孟文宣以为梁清萍要大声指责,甚至动手的时候,梁清萍转身离开,跟在她后面的宫女内监跟着转身,把梁清萍的身影挡了个严严实实。
“哎——你不是要理我了吗?”孟文宣伸手,然后无力的吹下手,自言自语道:“罪孽深重啊!”
在赶往大楚和东陵边界的路上,有一座小客栈,破旧的小楼上,最好的厢房里,梁清云正对着跳动地烛火发呆。
窗户忽然响了一声,然后跳进来一个人影,梁清云大叫了一声:“谁!”
门外立刻冲进来几个羽翎卫,刷的拔出了明晃晃的刀子。
来人睨了他们一眼,冷声道:“拔刀的速度还不够快!”说着,亮出了一道令牌。
几个羽翎卫一愣,立刻行礼道:“原来是于大人!属下无礼了。”
“行了,都下去吧,看好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于若微吩咐道,然后转身瞧着梁清云:“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见到人就知道叫,要人来人直接给你一刀,你怎么办?”
梁清云嘿嘿一笑,“那我肯定跑啊,但是是你啊,你肯定不会对我动刀子的不是?”
“那可未必。”于若微哼了一声,然后坐到了梁清云的对面,伸手去倒茶,梁清云立刻站了起来举起了茶壶:“你歇着,我来!”
于若微坦然的端起梁清云倒满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笑着看梁清云:“大晚上不睡,想什么呢?”
梁清云不回答,反问道:“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别是他们要抓我回去吧?”
“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啊,我还以为你觉得当了几天羽翎卫,就翅膀硬了呢,都敢私自带走重犯了。
怎么着,你真打算用宇文馥去跟东陵王作交换啊?到时候得了好处,分给我不分?”于若微把胳膊支在桌子上,托着脑袋。
“分啊,你想要什么啊!”梁清云极其认真的盯着于若微的脸道。
于若微莫名觉得他的目光太热烈,仿佛在燃烧似的,别过了脸:“你还真敢想,笑话你呢,没听出来?东陵王怎么可能真的给你做交易。”
梁清云蹙眉,像是在沉思。
两个人坐了半天,于若微再次开口道:“现在悬崖勒马也不是不可以,皇后娘娘让长乐公主出面作证说你来抓宇文馥了。
等你回了兰陵城,可以直接说没有找到宇文馥,陛下也就可以顺水推舟,拒了东陵。
梁大人也不希望你冒这个险,宇文馥的事有那么多人盯着,而你跟她扯上了边,只怕是更多的人闻风而来。
若是有人杀了她,栽到你头上,你可就是东陵和南蛮的仇敌了。
反正——”
“反正谁都知道我不过是个饭桶,靠着长姐和堂兄立脚,做得成事做不成,没关系的,没人在乎。
做好了,他们会说我沾了他们的光,做不好,就是我没能耐。于若微,我也姓梁!”梁清云站起来道,脸憋得通红。
“谁说你不姓梁了?”于若微脱口而出。
梁清云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蔫了下来,肩膀也耷拉了下来。
于若微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回不回兰陵城跟他姓不姓梁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就是不想回去?
梁大人只说保护他,劝他回去,可没说要是他不回去怎么办啊?现在写封信请示一下?
梁清云背过身去,站了半天,又憋出了一句:“是堂哥让你来的?”
“没他的命令,我怎么可能乱跑?”于若微理所当然的道。
“原来如此啊——你可以回去了。东陵这一趟,我一定要去的。”梁清云说着走到了床边,咚的一声直挺挺的躺下去,“我要睡了,你走吧。”
“······”这是什么毛病啊,跟个小孩子一样。于若微站起来推门走出去,找了人问话,又巡视了防卫,送走了信使,天色就已经大亮。
既然没说怎么做,新的指令又没有下来,那就只能保护他了,是生是死走一趟吧,于若微抱着剑骑在马上跟在梁清云的马车后时想。
“哟,艳福不浅啊,梁清萍身边的美人护卫都来保护你了。这事儿,梁清萍已经知道了?”早就被押上马车的宇文馥笑着道。
“你能不能闭上嘴。”梁清云黑着脸道。
宇文馥反反复复打量着梁清云,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直直的目光毫不掩饰。
“眼珠子不想要了是不是?”梁清云横了她一眼。
对此宇文馥早就见怪不怪,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威胁,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敲着桌面,幽幽的道:“你这是——为情所困啊!”
梁清云剜了她一眼,宇文馥自顾自的笑道:“谁还没有傻过,只不过,有人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有人步步沦陷万劫不复罢了。
小国舅,听我一句劝,若是留不住,便随他去吧,别为了一个没指望的人,磨碎了心肝,贬低了身份。”
“不知道你啰啰嗦嗦在说什么!”梁清云不耐烦的道,掀开车帘走了出去站在车辕上,大声的叫着让人备马,嫌弃马车里太闷。
宇文馥在车内嫣然一笑,这不是听到了吗?
有人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有人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谁放得下谁放不下,唯独他自己才明白。
放得下自是天高海阔,放不下,即使百花丛中过,也未必染得片叶于身。
只是往往劝人放下的也总是对什么耿耿于怀,谁知道让自己念念不忘的是什么呢?许是那人,也有可能是当年那场烟火罢了。
梁清云一行人走走停停,再加上各方眼线的锲而不舍,几乎是所有权贵都知晓了他的所在,却无一人敢说出。
而梁清云自己像是混不知晓,白天走马观花,夜里拉着侍卫们喝酒胡侃,高兴了就撒出去大把银子赏给遇见的人。
于若微忧心忡忡小半个月,最后也没有收到梁清节的下一步指示,而给梁清萍去的书信也像是石沉大海,要不是知道当今的皇后还姓梁,她都要怀疑皇后娘娘和国舅都被人赶下台了。
每日面对着像是忘了带脑子一样的小国舅,于若微十万次叹息,就他这个作风,就是那些政敌放过他,那些急着发财的土匪也不会放过他,简直就是行走的摇钱树,会跑的善财童子啊!
这么想着,于若微就看到了顺着旁边房檐悄悄溜过来的刺客,抬手一个飞刀过去,底下就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声。
从于若微碑后跳出来两个人影,翻窗而出,然后拉着一个黑衣刺客上来,立在于若微面前等候吩咐。
“把他带下去吧,问问他是谁家的,看看他家主子是想做什么,要是问不出来,就随便处置了吧,手脚干净些。”于若微道。
她往前走了一步,把自己的飞刀从刺客的身上拔了下来,仔细的瞧了瞧,带着淡淡的不满道:“这是今天第几个了?这几天给飞刀喂的毒都不够烈了。”
“第五个。”瘦高个儿的羽翎卫带着点愉悦道,像是很开心有这样的收获。
于若微瞪了他一眼,“好笑么?”然后摆了摆手,“下去吧!”
瘦高个儿绷住了嘴,跟着同伴把人送了出去。
房门刚刚关上又打开,听到开门声,于若微头都没回的道:“怎么又回来了?别告诉我地窖里没地儿关了。”
“于大人不愧是羽翎卫里的好猎手,这一上午收获颇丰吧?”宇文馥慢慢走了进来,头上的素银钗子闪闪发亮。
于若微这才回头,阳光照着她的半边脸,明暗之中,细碎的头发飞扬着,暗红的衣领白的衣,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
“于大人为何这么看着我?虽然我们曾经是敌人,现在,我们可是盟友。”宇文馥笑着道。
“盟友?谁和你是盟友?”于若微的声音不自觉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