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梁清萍搂着儿子的肩膀,半拖半拽带着走,孟龙渊一只手拉着梁清萍的胳膊,一边问:“母后,为什么啊?”
“没为什么啊!”梁清萍飞快的道,“看见沐斯年那个小神棍去哪儿了吗?”
“逐月先生吗?他好像在去清明宫了,儿臣来的路上听说他要跟北汉的虚空大师斗法,谁能把公孙正狐的亡魂召来,谁就得到父皇手写的万法之宗。”孟龙渊絮絮的道。
“万法之宗?”梁清萍勾了勾唇角,合着沐斯年一直都在这儿等着啊,那看来他知道的不少啊!那得去清明宫跟他“商讨商讨”才行啊!
三日后,大楚朝廷特意歇朝一日,苍灵山闲云观上下被来往达官贵人的车驾了个水泄不通,各人进去连个随从也不能带才堪堪让他们落下了脚。
而观内早早就有闻讯赶来的道士女修和尚尼姑等着,排了个满满当当。
沐斯年早早和虚空法师在闲云观里开始准备,孟文宣则带着梁清萍在静音庵歇脚。
时隔多年重回静音庵,梁清萍在山门前愣了愣。
静音庵的山门依旧是青砖门楼,黑漆门,两扇门上的门环黄澄澄的发量,两边石狮子上花纹。
穿着青灰色衣裳的尼姑在门外排了两列,俱都低垂着眉眼,恭顺柔静的模样。
庵主静觉师太立在正中,带着众尼姑行礼。
梁清萍忽然想到了第一次到静音庵的时候。
那个时候,梁清萍还真是落魄不堪,刚刚从未来九皇子妃变成守望门寡的遗孀,一跃而起几乎摔得粉身碎骨,紧接着死了父亲,被祖母送进庵堂。
当日来迎接的,就是静觉师太。
如今她比当时更老了一些,皱纹也多了,目光却仍然清澈。
梁清萍笑了笑,伸手去扶静觉师太,静觉师太忙道不敢。
梁清萍温婉一笑,“当日多在此处叨扰,还要多谢师太照顾。”
“皇后娘娘言重了,此乃贫尼的本分。”静觉师太双手合十又行了一个礼。
“进去吧,外面的太阳要大了。”孟文宣手执一柄青绸伞为梁清萍遮太阳。
梁清萍浅浅一笑,点头,静觉师太忙引路。
进去之后,静觉师太带着他们入了上堂,再奉了茶,然后带着人退下。
“在这里等着也无聊,不如旧地重游?”孟文宣浅笑着道,“带你去瞧瞧我常翻的那道墙。”
“那堂堂大楚皇帝陛下是不是还要再翻一遍给我看看?”梁清萍笑,任由孟文宣牵着她的手走。
“若是皇后娘娘肯奉陪,再翻一遍也无妨。”孟文宣道。
热烈的阳光照在地上,两个人穿过竹林到了梁清萍旧日住的的小院,院门锁着,看来,静音庵的人还是顾忌着的。
“看来,真得翻墙过去了。”孟文宣勾了勾梁清萍的手指,“怎么样,要跟我做一次飞檐走壁的小贼吗?”
“去偷什么?”梁清萍眨眼。
“梁家小娘子的芳心。”孟文宣凑到了梁清萍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迅速的亲了一下,然后站直了身子,指了指一丈高的大树:“敢上去吗?”
梁清萍别过脸,“又不是猴子,上什么树?”
“如意就算是猴子,也是一只很好看的猴子。是不是?”孟文宣一只手勾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往自己的身上靠。
两个人兜兜转转,到了快天黑的时候才去了闲云观。
闲云观的正殿弘道殿已经站满了人。
孟文宣带着梁清萍入了内殿,听外面的动静。
很快,外面就在杨秋的制止下安静下来。
沐斯年换了一身藏青色袍子,头戴纯银的通天冠,手里拖着一柄拂尘,面前摆了一碟朱砂,一打空白的黄纸符,一支小号兔毫,溜溜达达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大殿中间。
“各位道友,各位贵人,承蒙各位抬爱,前来观战。我,沐斯年,道号落尘,名号就落在这闲云观。
这位,虚空法师,北汉皇寺的高僧。今日,我们要比试三场。现在,先行虚空法师出题。”沐斯年对虚空和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虚空面前只摆了木鱼,手上笼着一串沉香木佛珠,闻言站了起来:“那老衲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开始论法,殿内顿时静下来,只听到两个人论法的声音。
梁清萍坐了半天有点坐不住,站起来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孟文宣轻笑了一声,“这个沐斯年,啰嗦起来没完没了了。”
“怎么叫啰嗦,人家讲的可都是道家精髓。”梁清萍抬了抬下巴道。
“那他可比不上我这个亲传,要不我讲给你听?绝对比他讲得好。”孟文宣指了指外殿。
梁清萍摇头,“还是算了吧。”
孟文宣站了起来,走到一旁书架上挪开了几本书,然后示意梁清萍过来。
梁清萍跟过来,试着看,惊讶的发现这书架子竟能看到外面。
孟文宣邀功般的示意梁清萍继续看,梁清萍低着头看了一小会儿,扫视了一遍人脸,最后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虽然穿了一身男装,但她脸上那幅恬静样子却没变分毫,而她身边,长安郡主明目张胆的盘腿坐着,膝上盖了件披风,白色红纹的靴子从披风底下露了出来。
常常跟在她身后的那个黑衣服的小丫头倒是跟了来,跪坐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视。
“沐斯年今晚打算抓的鬼胆子不小啊,自己来了。”梁清萍回头对孟文宣道。
却没有想到孟文宣离自己这么近,她一回头,就和他几乎是脸贴脸。
孟文宣往前凑了一点,挨到了她的唇就退了回来,“她不来,不是正说明她有鬼吗?再说,万一虚空和尚赢了呢?”
梁清萍不说话,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孟文宣的书法不怎么值钱吧,但那个万法之宗的名号,确实有点重啊,这不就是说明哪家更强吗?
若是哪家拿到了,几乎就是承认谁是大楚的国教,将在大楚拥有无上地位。
孟文宣和道门颇有渊源,大楚向来又多以谈玄论道为雅事,道家的地位自然更高一些,这一局,赌的有些大,反而是佛门,本就没多少东西,便是输了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