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不过……”
“不过什么?!”
费南洲紧张得一颗心几乎要冲出胸腔,见医生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气,迟迟没有开口,他更是急得几乎要疯掉。
就在他急得快要崩溃发狂的时候,他才听到医生颇为惋惜地开口,“不过这次大出血,她**受损严重,只怕以后,她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她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费南洲心口剧烈一疼,他双腿一软,若不是费平快步上前扶住了他,他早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为了宫媛,他残忍地杀死了他们的孩子,所以老天惩罚他,他们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费南洲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所有的错,都是他一手铸成。
若是该惩罚,也是该惩罚他。
为什么,受损的,是她的身体,还让她,永远地都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诗诗,对不起,对不起……”
费南洲一遍遍地对着柳诗诗呢喃,上辈子,这辈子,他都对不起她,就算是说上一辈子的对不起,他也无法弥补,他犯下的错。
可就算是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他依旧不想放手,他想,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死生不放。
“诗诗,对不起,我可以不要孩子,但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
柳诗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仿佛经历了一辈子。
她梦到,年少时候,因为一块巧克力,她全心全意地爱上了一个叫做费南洲的男人。
她二十岁那年,满怀欢喜地嫁给他。
她掏心掏肺对他好,性子那么冷淡的她,在他面前,总是笑意盈盈讨好。
可是他的心啊,太冷了,她终其一生,都没能焐热他的心。
她一直想要他好好抱抱她。
可直到她死,她都没有得到,他一个真心的拥抱。
她死在她二十五岁那年,**癌,她死的那晚,他在他最爱的女人宫媛身旁。
她想,最后再听一次他的声音,没想到,电话拨过去,听到的,却是宫媛情不自禁的叫声。
寸寸诛心。
爱上一个人,心仿佛痴了一般,总是幻想着,他能多看她一眼。
打出那个电话之后,她才明白,终其一生,他的眼神,都不曾落在她的身上过。
她的卑微讨好,她的刻意纠缠,不过,就是更招他厌烦罢了。
所以,她在她死前,还是强忍着疼痛,写下了几句话。
她祝他和宫媛白头偕老,她不想跟他葬在一起。
三个人的爱情,太拥挤,生,三个人纠缠,已经疼痛半生,死,若她再强搀在他们之间,不过就是继续自取其辱罢了!
只是,她没能梦到她死去之后的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遵从她遗愿,把她葬在她母亲的墓旁。
这冗长的梦境,便是她,可笑的上辈子。
柳诗诗睁开眼睛,她以为,会如同上辈子一般,病房里面空荡荡的,半点儿生气都没有,十分意外,她竟然在她的床边,看到了费南洲。
一场梦境之后,再看到他,柳诗诗忽而之间,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爱,爱不起了。
恨,却又不能。
不如,放手吧。
她上辈子过得真的很不好,她所有的纠缠,得不到他的心,不过就是,让他更加厌恶她罢了。
还不如,早些跟他离婚,成全他海阔天空的自由。
毕竟,他一直,都是万分厌恶这场联姻的。
“诗诗,你终于醒了!”看到柳诗诗终于睁开了眼睛,费南洲欢喜到了极致,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他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哽咽。
“南洲,我们离婚吧。”
柳诗诗动了下手,却发现,她的手,被费南洲紧紧攥着。
柳诗诗身子一僵,她还真不敢相信,他会主动攥她的手。
就算是,他们在做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的时候,他也不曾,紧紧地攥住过她的手,不曾,好好地抱过她。
喜欢,他身上的温度,但,这辈子,柳诗诗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爱他太疼,疼一辈子,就够了,她不想,再那般疼了。
柳诗诗手上用力,就想要把手从费南洲的掌心抽出来。
抽不出。
费南洲倒是将她的小手攥得更紧了一些,“诗诗,我不跟你离婚!”
“诗诗,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强行杀死我们的孩子!我更不该对你那般差!诗诗,给我一次好好补偿你的机会,好不好?”
柳诗诗木着身子,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费南洲,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他不是,特别特被厌恶她,他心里只有宫媛么?
他怎么会忽然,对她摆出了一副,仿佛十分深情的模样?
不,他不会对她深情的,若他真有心,便不会残忍地杀死他们的孩子,更不会,在她死的那晚,还宿在宫媛床上,与她,覆雨翻云。
继续跟他在一起,势必要承受他一次次不知节制的索取,她躲不过患上**癌的命运。
她生了病,还得被他嫌脏,何必呢!
可能上辈子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那栋冰冷的别墅,心里太苦吧,柳诗诗这辈子,不想就那么死了,她想,活出她光辉灿烂的一辈子。
“南洲,我们离婚吧。”
顿了顿,柳诗诗接着开口,“南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忽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南洲,你若真心愧疚,你便不会残忍地杀死我们的孩子!南洲,插足在你和宫媛之间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
“以前我总觉得,只要我对你好,你总有一天,会回头。”
“可现在,我好像明白了,就算是我死,你也不会回头的,你心中,只有宫媛。”
“南洲,离婚吧,我会向爸……我会像费叔叔说清楚,离婚是我主动要求的,那样,他也不会逼着你回去继承家业,你还可以做你喜欢的服装设计。”
“南洲,我祝你和宫媛,白头偕老啊!”
死……
方才听到柳诗诗说这个字,费南洲心口,就已经恐慌到了极致,现在听到她说祝他和宫媛白头偕老,他更是仿佛看到了,上辈子,她躺在他们的大床上,身体渐渐变凉。
不管他怎么用力抱紧她,她的身体,都无法再恢复惯有的温度。
待火葬场走一遭,他更是连抱她一下,都做不到,他只能捧回她的骨灰,连带着他那颗鲜活跳动的心,一点点埋葬。(未完待续)